吃过午饭，陈生决定去拜见罗知县，请教一下关于文论的一些问题。

不过在这之前，他要先把之前写好的《聊斋志异》二三卷给书舍送去。

这两日云岚书舍的俗报每天都卖到断货，甚至还听说已经传到别的县城了，可谓是一字千金洛阳纸贵了。

甚至云岚书舍的东家有意将《聊斋志异》内的文章专门编辑成册，不再随着俗报印刷售卖。

连续几天的俗报售卖，城中到底有多少人修出了文气，陈生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的文气增长速度变得极快。

在文章没有印刷上报之前，诵读经典一个时辰，文气竹大约能产出一个文气团。

但这两日文气产生速度却极快，特别是昨晚上《白蛇传》上了文曲榜之后。

虽然《白蛇传》只上了半个时辰便被挤出榜单，但就那半个时辰的时间内，每一刻钟，体内文气竹上，便有一个文气团产生。

文气修行之路，自然是书作为上，通读次之，诵读最次。

陈生这几日通过写文让人诵读产生的文气，比他之前诵读经典产生的文气还要多。

“柳婶，要去浣洗吗，别去通天河那边，据说有一条巨蟒。”

陈生刚走出门，便碰到了准备出门浣洗的柳婶，打了声招呼才离开。

这两日他要忙着准备文论，只有在上午时才有空教柳志远识字。下午的时候都是让他自己在家练习。

“巨蟒我倒是没听闻过，不过前些年有位书生溺死在通天河了，也姓王，说不定变成那水鬼王六郎了…”

柳婶怀了抱着要浣洗的衣物，絮絮叨叨说着。看这架势，自然也是追读俗报的其中一人。

忽然，柳婶眼睛又瞧见陈生手里的文稿，又多问了一句。

“这是…陈先生新写的文章？对了，陈先生你认识聊斋先生吗？”

“对，刚写好的，要送去书舍的。从俗报那几篇文章来看，聊斋先生的文笔可不简单，这种文人哪会是我们能认识的，估计是书舍为了招揽客人，花钱新请的先生吧！”

陈生说起谎来面不改色，又找个借口先立刻了，不然看着柳婶的阵势，还能再聊好久。

从街上一路走来，陈生发觉，几乎每个人嘴边都不离聊斋先生。

从聊斋先生是谁，到聊斋先生的作品…这些街坊四邻，可谓争的是口干舌燥。

他们都是平民百姓，本就不是修文的材料，也没有那么多钱去买雅文。因此大多的闲暇时间都是靠俗报取乐。

陈生选择将文章刊印在俗报，无疑是最正确的决定。

还没走到书舍里面，陈生便被门前站着的朱掌柜迎到内屋。

“陈先生大才呀！自从上次先生离开，我可是日日夜夜都在门口盼着先生呢。”

朱掌柜这两日可谓是春风得意，如他的名字一般，朱垂喜。

这《聊斋志异》，不就相当于是从文曲星上垂下来的喜…

“陈先生你先坐，我给您倒杯茶。我们东家马上就来。”

朱掌柜把陈生迎到内屋后，自己先去沏了杯茶，端到陈生面前。

“我们东家决定把《聊斋志异》分卷单独装订呢，刚试的第一卷，在这东城可是供不应求，甚至都传到临县了。”

“这分成，我们东家说了，全部按最高的来，我们云岚书舍可以不赚钱，但是这文章的独家印刷权…”

朱掌柜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思索片刻，最后说道。

“平安县小，先生大才，肯定不会久居于此。我云岚书舍，只要先生在平安城时的独家印刷权。并且，愿意提供秀才文论一篇，以供先生参考学习。”

平心而论，陈生也感觉云岚书舍开的条件过于优渥了。

先不说每篇文章十两纹银，分成也是最高级别，银钱还是小事，秀才文论，那才是千金难求的东西。

自己不过就写了几篇文章，不但拿着书舍的银钱，还能够让更多的人诵读，增长自己的文气，怎么看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可是，书舍开出这种条件，那还不赔惨了。

还未等陈生表示疑惑，便有一道解释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陈先生不必疑惑，这条件是我准许的。我云某生平不爱钱财，只爱文章，恰好先生有文采，就这么简单。”

云峰东家身子还没迈进屋里，声音便先传了进来，中气十足。

“云先生”

陈生看到云峰东家，连忙作了一揖。

“陈先生不必客气，我云岚书舍的条件，肯定是平安城最好的。不知陈先生又有什么新作。”

云峰一进门便看到了陈生，又想着自己昨天夜里还去变成巨蟒吓他，现在便不免想笑。

不过他还是强压下嘴角，看向陈生手中的文稿。

虽然《聊斋志异》的第二三卷，昨天晚上他已经都看过了一遍，但是云峰还是要询问一下，不然就不太符合常理了。

接过陈生递过去的文稿，云峰左右翻了一遍，只恨没有早点遇到陈生。

昨日夜里，他就把《白蛇传》原稿传回了水泽湖。

娘娘读完又喜又怒，要不是有人拦着，只怕今早平安城就会兴起一场水祸。

“陈先生文笔越发老练了，若不是今年春闱名额里有陈先生的名字，我都想请陈先生专门来我书舍坐镇了。”

“书费全按照最好的标准，不知刚才朱掌柜的话，先生可有意愿。”

云峰放下文稿，走到陈生面前。手掌微抬，便有一阵空间波动，一页宣纸凭空出现，落在他的手上。

“夫子境？”陈生望着云东家的动作，双目紧瞪，瞳孔收缩，心中暗自惊叹。

文宫纳物，乃是夫子境特有的文宫妙用，文气包裹，能将物品收入文宫之内。

可是，整个平安县城，也没有几位夫子，这云岚书舍的东家，竟然也占了一位？

连那潇湘书斋，据说也就两位秀才坐镇。

一般，有底蕴的书斋才会有请起厉害的文人坐镇。

若以此推断，这只做俗文买卖的云岚书舍，才是隐藏的书斋第一。

陈生压下震惊，连忙点头同意。

他写文章放到俗报，也是为了增长文气，外带着再攒些钱财去买雅文经典。

云岚书舍开出的条件已经很好了，他没有理由不同意。

“欢迎合作。”陈生伸手，和云东家的手握在一起。

而云峰也将那一片秀才文论交给陈生。

握罢手，这交易算是成功。

不知是不是错觉，陈生收手时只觉得，云峰东家的手掌，略微有些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