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郭钰佳?
邹钰不知道东郭钰佳是谁,不知道韦荀所讲的多年前的事究竟是什么。只觉得谈及此事,韦荀眉宇间流露出锥心刺骨的悲伤。或许是无奈、是无能为力,亦或是身不由己的愧疚与惆怅。
不知为何,她似乎能感同身受,眼前的这位公子看似身处名门望族、锦衣玉食受众人所尊崇的贵公子,却也有难以宣之于口的悲痛与隐情,也有需要背负的责任。
邹钰望着韦荀的修长的背影,如秋叶入了寒潭,怅然若失冰冷异常。竟觉得心口隐隐发痛,有些不忍与怜惜。一时间想出声相安慰,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许久,邹钰方才吞吞吐吐地答到,心底却是忐忑不安。
“公子!其实……其实我……失忆了……前尘往事,是悲是喜,皆已不记得,所以公子不必挂怀,徒增伤感。”
女子所特有的柔和清冷之声从韦荀身后传来,韦荀不可思议的回头脸上满是错愕。
韦荀眉头紧锁,许多话压在喉间却喑哑低沉得发不出声来。纵有千头万绪,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眼前的姑娘十六七岁如花的年纪,却清瘦如初秋黄花,纤巧削细,腰弱细柳。而记忆中的她,一张芙蓉秀脸,双颊泛若桃花。总是跟在他身后,“荀哥哥,荀哥哥”的唤他,虽偶有厌烦,一回头便瞧见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望着他,似星子般闪烁,心中不悦就立即随风消散。
如今的她出落得亭亭玉立,却再不见那时的童真与笑颜,取而代之的是更为坚定的目光。
“阿钰,你果真什么都不记得了吗?”韦荀带着几分急切,连忙询问道。
“是的。全然不记得了。”邹钰毫不犹豫地回答。
“公子听过如获新生吗?或许公子口中的阿钰已经死了,而眼前的阿钰是崭新的,是充满新生力量,脱胎换骨的人。”
“与其纠结于过去,不如展望新的未来。往事随风,何必挂念。说不准是天意使然,夺去了我那段记忆,让我重新开始新的生活,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我深知,这世间万物祸福相依,也许是祸也是福,人生苦短,兜兜转转,不过是大梦一场,不如竹杖芒鞋轻胜马,一蓑烟雨任平生来得自在且酣畅……公子,您说是吗?”
韦荀被着突如其来的话语所震惊,她果真将那些悲痛的事抛之脑后了?还是因承受不住重创真的失去了记忆了?
“公子不要想太多啦,生活不就是这样吗,且行且珍惜嘛~”邹钰率先打破这忧郁压抑的氛围,笑靥如花。
韦荀似乎被这笑容所感染,深锁的眉头有了些许的舒展,或许她真的失忆了?
“阿钰,不如……你随我走?”
韦荀恳切的声音,温柔如水。眼前这位仪表堂堂,温润如玉的年轻公子,以这样恳求真诚的口吻,是个姑娘都要羞怯一笑,娇嗔允诺吧?
邹钰在现代是个资深的外貌协会会员,对温柔暖男型帅哥毫无抵抗力,帅哥一笑她便跌入棉花糖里甜蜜的不行不行的,帅哥一哭她便怜惜心疼得不要不要的。
都这么说了,还有拒绝的选项吗?但是女子要矜持,要淡定~
“公子替我偿还了债务,我理应报答。替公子端茶倒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邹钰微微行了一个礼,故作矜持的回答。
“那些债款倒不碍事,主要是……”
韦荀话还没说完便被一根如白玉般纤细雪白的手指抵住嘴唇。
“嘘~公子”邹钰含情脉脉。
“正所谓受人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公子之恩情我无以为报……”
邹钰停顿片刻,时间仿若静止。
“不如以身相许?”
眼前的姑娘踮起足尖,一只手轻轻附在自己的唇边,她润暖的气息毫无保留地喷在他脸上。韦荀慌了神,竟呆滞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许久,他才朗声大笑起来:
“阿钰,你果真变了许多,这性格不似从前扭捏腼腆,竟变得如此开朗活泼了。”
“公子,我说正经的事儿呢!”邹钰装作被惹恼的样子。
“我们韦府在京城北面的珉香山设有一家集膳食、游玩为一体的名居,起“醉春”一词。京城中的达官贵人,名门世家皆会于闲暇之时,前往珉香山投壶射覆,流觞曲水,行风雅颂诗之韵事,我平日皆在那儿,但是后厨膳食烹调缺个帮手,你随我一同前往,常驻那里可好?”
韦荀似带着一丝宠溺的口吻征询邹钰的意见。
果然旧时相识,青梅竹马就是不一样。她邹钰,与其待在风月楼里看红钥婶的脸色,还不如随青梅竹马俊公子过逍遥快活的日子图个清净。
“一言为定,拉钩为誓!”邹钰毫不犹豫地允诺,伸出小拇指放在韦荀的面前。
两指交叠的刹那,两人皆笑得如山花般烂漫。
一切往事,似都随风飘散,皆已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