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上见到礼扎,他少了几分温润之态,多了几分沉稳沧桑,对于众臣的探究目光视若无物,就连面对康古泰和鄯赤他也是持重有礼,鄯赤见他如此,生了些许轻慢之心,只觉得礼扎软弱无能,试探道:“礼扎大人刚解了禁足,切不可扎进是非堆里听信什么流言啊。”鄯赤暗示哲尔布的死与他有关只是流言。
礼扎也不辩驳,低垂眉目:“听闻你刚痊愈,也需多静养,太过劳心劳力也会伤身。”
云然将这一切收于眼底,冷眼旁观并没有如其他人所想的去维护礼扎,只淡然以对:“两位皆是我汨桑的股肱之臣,都需谨言慎行。”
二人皆俯首称是。
散朝后,云然遣了莎依去传召礼扎到宸华殿见驾。
礼扎入殿走进内间,便看到榻上斜倚着一个,旁边又坐着一个,二人长得相同几乎难以分辨,礼扎自小与着姐妹玩耍,还是能够区分的,姐姐更是温婉,妹妹却灵动,此刻从衣饰神色看去也是可以分辨清楚的。
礼扎对着榻上的女子跪倒行礼:“臣拜见王上。”而后看向云然,“拜见公主。”
乌云安莞尔一笑:“刚还在跟阿然说呢,说你肯定不会认错了我们。起来吧。”
礼扎起身说道:“多年相处自是能分辨清楚。不知王上身上的毒可有解了?”
乌云安颔首道:“解的差不多了,只是躺了那么久身子实在无力。”见礼扎闻言眉目舒展,忽而想起了太尉,“太尉大人的事,是我无能了,若我早早的能弹压住康古泰,绝不会到如此地步。”乌云安自从知道这个消息便不断自责,没有早日看清康古泰的狼子野心。
礼扎眼眸悲沉,他与父亲都没有想过会有这一日,虽然在政见上帮着王上,但也仅止于此,还时常劝着王上别与康古泰为敌,如今想来只觉得可笑:“王上不必自责,定会有手刃仇人的那一日。”
云然看礼扎精神并不好,猜他禁足的这一月定是过于伤痛,想着劝慰几句:“礼扎,既然你有志在此,就别苦了自己,哲尔布伯伯也不会想看你悲苦伤身的。”
礼扎点点头,露出一抹安慰的笑容:“放心吧,我没事。还要谢谢你派来的人,这一月确实帮我挡了些灾祸。”
”康古泰真的对你动手了?”云然虽然有未雨绸缪派了南意去保护礼扎,但也诧异康古泰真的如此狠戾。
“他们想要斩草除根,我之前在禁足中是无能为力,现在出来了,我已加强府中守卫,定不会再给他们机会。”礼扎眼中多了几分坚定凌厉,复又掩饰了看向云然,“府里这位姑娘让我问你,接下来你可有什么安排?”
云然拿过桌上的果子在手中把玩,眉眼间却是忖度之色,许久才开口:“还是让她在你府里先住着吧,现今宫里情势,实在不便有陌生面孔走动,日日躲在殿中也无甚助益。”
“是,我与姑娘在宫外,也可以方便行事。”礼扎突然想起听贺赖哲说的消息,眸中一亮,“听说你把帛荼给找回来了?”
云然赧然一笑,点头应是。
礼扎虽然与帛荼私交不深,却觉得他正直敢言:“他的性子,也就你能把他劝回来了。他如今在鄯赤之下,可还挡得住?”
“势均力敌。”云然缓缓说出四个字,脸上流露出骄傲之情。
“削了鄯赤一部分的禁军之力,也足够他们消停一段时日,我们也可积聚实力,不知你们接下来如何打算?”
云然与乌云安对视一眼,确认了彼此心中念头:“如今明着在我们这边的只有你,贺赖哲,莫侯古三人,我们还需要朝臣的声势,你是太尉之子,此事只能你去办了。”
礼扎思虑再三,终是应下了:“好,我会找机会试探他们的心思,看如何游说。”
此事交给礼扎,云然心中便有了底,如今情势顺意,一切太过顺风顺水,只不知康古泰接下来会如何反击。
云然想过无数种康古泰要做的,却绝没有想到他这次的目标是蒙洛。
在与礼扎会面后的第三日,有禁军在宫中抓获了一名行迹鬼祟的仆从,押送到了云然面前。
云然冷眼看着阶下被五花大绑的宫人,心中犹疑是否是一个陷阱,但不论鄯赤在谋划什么,都不能给他无中生有攀诬旁人的机会,云然颇为不耐的责问:“鄯赤,如今你是不会当差了吗?这么鸡毛蒜皮的小事竟也送到吾面前,那还要你何用?直接送去诏狱,让贺赖哲审了再行处置。”
鄯赤并没有惶乱之色,反而愈加镇定自若:“臣已经审过,他全招了,只是他说的事关王上的近身之人,臣不敢善专,特意来请旨。”
“吾的近身之人?”云然紧皱眉头,一字一句反问道,“是谁?”
鄯赤并未回答,而是转头呼喝跪着的宫人:“现在在王上面前,把你刚才招认的再说一遍。”
那名宫人吓得不轻,脸色煞白抖如糠筛,连说话声音都有颤意:“是…是,是,奴,奴才只是听大人吩咐,偷偷带,带宫里的宝物出…出去变卖换钱,奴才其他什么都不知道啊!”
云然心中疑惑,不知此事是真是假,又是冲着谁来的,鄯赤并不容云然多想,俯首说道:“在这宫人身上,不仅搜出了宫中珍宝,更有宫城地图,以及一些宫中讯息,臣怀疑此人不仅是偷窃,更是泄漏宫中秘密,说不定是敌国奸细。”
“是谁?”
鄯赤抬眸阴沉之色尽露:“蒙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