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想去,他突然想到什么,眯起眼睛质问秦湛,“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想嫁个女人给我,好将清风寨占为己有?我告诉你,死了那条心。”
秦湛无言摇摇头,不屑一顾,“你清风寨有什么值得我占为己有?是那百八十个你都搞不定的老婆,还是能齁死人的饭菜?”
还有最最让秦湛忍受不了的就是,房门的质量太差,这些土匪又没什么素质,进来时常不敲门,一点隐私都藏不住。
还是西山好。
麻三怒目狠怼,“当然是我那洞珠宝?”
“我就问你,你是不是承诺用一半珠宝来答谢我?”未等麻三回答,秦湛下巴朝秋水点了点,“我也不要了,给你未来的压寨夫人当嫁妆,够义气吧?”
麻三气的五官乱飞。
义气?屁义气!
“呵,你现在将一半给她,她嫁给我,然后我的另一半也成了她的,然后我是得了全部吗?”麻三在脑子里仔细敲着小算盘,最后算下来确定一无所有?
贪图别人的一半,最后搭上全部,他认为秋水就是秦湛派来的奸细。
他真是牛皮,不佩服他这缜密的思维不行,果然是我等土匪忘尘却步的。
“休想!”
再也不信他的鬼话。
什么压寨夫人,要不了三天,就成了压他一头的夫人。
刚准备站起来,被秋水又压回到座位上,“你想言而无信?!”
麻三这才想起刚才当众输给她时的承诺。
想发火,看着秋水的样子又不敢。
他咧嘴一笑,“他的一半家产从现在开始就是你的了,我我那一半也是你的了。”
秋水这才满意地放开手,抱臂站直,昂首挺胸,“早这么识相不就好了?”
说完,拎着麻三的后衣领,要他立马去库房结算,看看自己那一半到底有多少。
麻三无奈,跟着她一起出门。
秦湛松了一口气,多少年前一件不起眼的事,居然省下这么一大笔钱。
英明神武。
听着脚步声走远,他松了一口气,起身来到门前,探出头左右查看。
确保无人后,才将门关好,闩上门还不放心,拿了根强壮的木棍抵在门后。
“今天谁也别想进来。”
说完,拍了拍手走向床边,“这下不会有人来了。”
云暖听的云里雾里,好奇地问,“你真的存了钱在清风寨?”
秦湛摇摇头,将当年想利用麻三将云熙掳走的事说了一遍。
云暖听完后,不敢相信。
所有人都以为秦湛深爱云熙,哪知道背后竟是如此。
两人刚上床,衣服脱了一半,好像听到外面有嘈杂朝这边来。
秦湛:“”
今天这衣服是注定脱不下来了??
两人急忙下床。
乱糟糟的脚步声逼近,云暖已经猜到是谁。
这两天她不在,之前教女人提升自己的技能,估计没人指导,现在她回来了,女人们一起赶过来讨教。
她先温柔地安抚秦湛,便转过脸背对着他小心地整理衣裳,双手扶鬓认真地弄着头发,希望不要让这些过来人看出破绽。
要不她们那张嘴会说的你怀疑人生。
果然,门外响起女人们七嘴八舌的声音。
片刻后,敲门声震耳欲聋。
还没等云暖过去开门,她们已经破门而入。
云暖正要责怪秦湛撑门的技术不大好,一回头,只看见屋后窗户动了一下,哪里还有秦湛的影子?
“……”
真是好的不学,麻三逃跑的本领都学到了。
这些女人又不是来找他的,他跑什么呀?
女人们打扮的花枝招展挤了进来。
云暖迎了上去,刚欲开口,只见她们个个四处张望,面露遗憾。
“三哥说人在这儿,哪呢?”
云暖:“……”
我是空气吗?
此刻,她特别佩服秦湛,反应快,动作也够快。否则,被这般女人围住,本事再大,也逃跑无门。
这时,有人走到窗户前大喊:“在那,快,姐妹们。”
云暖朝大家摆摆手,“诶,不要把……”
不要把目光老是放在男人身上,这是她要教给女人的人生信条。
然而,夺寨容易,改造这般女人实属不易。
她的话没说完,房门就好像一块吸铁石,将花花绿绿、姹紫嫣红全部收进其中。
顿时,只留下一屋子杂乱的香味。
她们到底有没有追上秦湛,云暖无从知晓。
初冬的夜很清冷,没有月光更是又黑又冷。
麻三把秦湛邀过去喝酒,其实是被秋水逼的找秦湛商量成亲的事。
他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就要正式娶妻。
两人各拿一壶酒飞上屋顶,一前一后来到一排房子的东拐角,这里依稀能看见京城阑珊的灯火。
坐下时,麻三伸腿,不小心碰掉一块瓦砾。
“哗啦”一声,惊动了屋内的厨娘。
她走了出来,朝着黑暗中骂道:“遭温的猫,还没到发骚的季节,就乱串。”
麻三:“”
这要是个男人,他抓起一瓦片砸死他不带眨眼的。
秦湛坐在他身旁,倒是没理会这无心的谩骂。
他拍了拍麻三的肩膀,“男人嘛,一辈子总要做一次新郎。不能太抠门。”
麻三白眼直翻,恨不得一酒壶砸他头上。
“这和抠门有什么关系,你托儿带口的吃我的喝我的,哪顿亏了你?还有,我可不止做一次新郎,八九十次。”
他都数不清了。
秦湛往后一躺,“不得不说守财这一块,你颇有心得,结那么多次婚,却不用花一分钱。真是绝。”
抢别人的新娘,酒席都免了。
秦湛这苦挖的麻三心在滴血。
谁想啊?他今年也才二十二岁,并不是情场上摸打滚爬多少年的老黄瓜。
他也有情窦初开时的美好情愫。也幻想遇到两情相悦的恋人。
奈何乌蒙山老祖宗留下的规矩,他不能违背啊。
“谁都知道我麻三抢新娘,为什么还有人走这条本可以避免的路?”
搞的他七年内抢了八九十个,照这个速度下去还得了?
秦湛一怔,陷入沉思。
都知道这条路上的新娘会被抢,为什么还要走?
不是有难言之隐就是和他一样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望向这个名字与长相很矛盾的男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麻三又灌了一口酒,用衣袖擦了嘴巴。
“乌蒙山第一任寨主就是个落跑新娘,不是正妻,只是个妾,被无良兄嫂买个城里一个老头,那老头玩死了不少黄花大闺女,她自知死路一条,便跑进乌蒙山。”
“她将这里发展成土匪窝,遇到过很多和她一样没有活路的新娘,于是,她临死定了规矩,清风寨不杀妇女儿童,历代寨主不管男女,都必须将路过的新娘抢回寨子。”
麻三说着说着,仰天长叹,妈的,他是最倒霉的一个寨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十四岁当了寨主之后,和新娘杠上了。
刚当上寨主,信心满满,必须谨遵祖训,谁知倒霉,上任头两年这样的新娘太多,一不小心抢了五六十个。
他天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给祖师爷烧香,求她饶了自己,再这么抢下去,他坚持不下去呢。
烧了两年香,第三年总算好点了。
“每个抢回来的人,我都问清楚,如果不愿意留下,会给银子让她们另谋生路。”
说到这个麻三的火气又来了。
他妈的,就没有一个愿意走的,吃老子的喝老子的,还给老子光明正大戴绿帽子。那一堆崽,有哪个像自己?
算了,不说这个,说起来都是泪。
“你别以为那八九十个我都动了,我最多就……就睡了五个,第一个……”
第一个抢上山的女孩儿十三岁,他十四岁,当时也不知怎地就看上眼了,只是年少不懂,两年后那女孩儿死于难产,一尸三命。
同时期怀孕的还有一个,孩子也没能保住。等她养好身体,他便将人送走了。
觅香苑的二老板就是她。
想到这里,麻三不自觉想到后山天天深居简出,只烧香拜佛的女人。她和死去的女人关系最好,自从好友死后,麻三不近女色,她便进了佛堂。
这个话题他及时止住,十分无奈,只怪祖师爷规矩定的无理。
麻三又叹了一口气。与他有关系的女人就五个,他都处理不好,更何况八九十个?
“她们一言不合就闹矛盾,动不动跪你门口,让你评理,你说说,哪个女人是讲理的?自己不讲理,还让我评理?好几次老子都把她们劝和了,可她们转过头就翻脸不认人,一致对付我。”
我摊了个鬼。
男人犯错可打可杀,女人犯了错,最多就是罚跪不给饭吃。罚的不好引起众怒,到时候全跪你门口,出都出不去。
抢女人老子真的是被逼的。
“清风寨抢新娘已经成了人人皆知的事,我曾几次发出警告不要从我地盘送新娘,若是还有人从这里走,不是公然挑衅就是另有原因,我必须抓上来问一问。但不是你想的那样,上来一个老子就睡一个。”
老子又不是种马?
秦湛只调侃了一句,麻三叽叽咕咕将底儿都抖出来了。
只知道乌蒙山规矩百年不变,没想到其中还要这样的玄妙。
他看向星空,心中思绪万千。
从他第一次来清风寨告知麻三云熙的动向时,便认识了这个男人。
当时麻三为了感谢非要报答他,不接受都不行。
他当时感觉这就是典型的地主家傻儿子,人傻钱多。
现在看来,误会颇深。
他年纪轻轻就能成为山大王,将清风寨治理的井井有条。
女人们安分守己,能看出他的宽容,兄弟们和睦相处,少有争风吃醋、内讧,证明他对男人严厉。
从整个山寨男人对女人的态度来看,打破了他对土匪欺男霸女强取豪夺的惯有映像。
这样宽严并存,寨子就会安宁。
别看那些女人天天咋咋呼呼,其实没人做出格的事。看起来男女都好色,可关系并不混乱。
他突然伸起敬佩之意。
能让万年不开窍的秋水一见钟情,誓死要嫁的人不是莽夫。
“你就没打算正儿八经地娶个老婆,生儿育女?”
听到生儿育女,麻三闭眼,脑海中又出现那夜的场景,提着心听着女孩儿哭喊了一夜,也没能等来孩儿的啼哭。
那时他不过十六岁,什么厮杀场面都经历过,却没见过这样戳心悲惨的一幕。
对于一个女人,这无疑是世上最残忍的酷刑,而施型的人便是麻三自己。
收回思绪,麻三清了清嗓子,“这不是来跟你商量?”
正牌夫人这些年都没考虑,正因为前面死了一个挡在那。
不过,他忏悔了这么多年是不是应该放下了?!
秦湛听着他情绪变幻莫测的声音心有感触:“其实你也需要个有本事的女人替你掌管后院。”
毕竟男女处理方式不同,思维也不同。
麻三点头,赞成秦湛的话,他年纪也不小,该考虑考虑将来。
“过两日你先带她回去,等我这边准备好,再托媒人上门,我既然要娶她为妻,自然不会慢待她,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十里红妆,一样不少。”
秦湛也很豪气,当即将西山全部地盘作为秋水的陪嫁。
麻三不敢相信,秦湛有钱倒是有钱,可为了云暖的陪嫁丫头如此舍得,实在让人好奇。
他眼珠子一转,直言:“那丫头不会跟你已经?”
西山地域宽阔,物资丰富,是难得的风水宝地。如果不是那种亲密关系,秦湛为何如此手笔?
秦湛一眼看出他的意思,“怎么可能?看在我妻子的脸上,也不能小气。”
“倒也是!”
秦湛提醒他,“你既然心意已决,得找秋水说一下,最好送给定情信物,以示郑重。”
麻三陷入恍惚,还要什么定情信物?他长这么大只知道抢东西,不知道送东西。
真是头痛。
“送什么比较好?你当初送了什么给云姑娘?”
别看秦湛身边女人不多,但是凭麻三的猜测,一定是个情场高手,撩妹经验丰富,跟他取经不会有错。
秦湛想都没想,“鞋。”
麻三:“”
他若有所思,酒都没喝完就提前离开。
回到屋内,开始翻箱倒柜,找了几双看起来还不错的鞋。
精挑细选一晚上,才将担当重任的一双布鞋,用花布包起来。
次日一早,他带着定情信物来找秋水。
正好秋水端着洗脸水往院子外倒,看见他在不远处低头走来走去,像是在寻眼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