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至绝境,不见人性。
死亡并不是终点,堕落才是。
希望于废墟中诞生,神明于黑暗中降临。
“首先,我表明一下自己的立场,我身为南玉国的子民,阻止对方是我的责任,但在没有摸清楚对方具体人数的情况下,贸然动手只会适得其反,而且我不确定他们是否留有后手,根据眼下的情况判断,最好的选择就是参加这场游戏,逐步摸清对方的目的和身份,当然了,各位不需要过于担心,我已经通过某些手段将消息告知了兰度公爵,日夜兼程的情况下,三天后南玉国的援军就会赶到,不过对方肯定也知道这一点就是了。”兰度沐解释道。
也许对方能控制住乘务员和列车长,甚至杀光所有的卫兵,但他们绝对没办法控制住上千名乘客,保不准谁就会把消息泄露出去,通常而言列车如果发生延误的话乘务员基本都会提前通知站台,这个时间区间莫约是八个小时左右,延误八个小时之后,如果列车还没有抵达站台,并且乘务员没有任何通知的话,将会被定义为紧急状况,换言之,兰度沐的通知使得援军的抵达时间提前了八个小时。
虽然这听上去似乎没有太大的区别,但对于列车上的人而言,这八个小时很有可能就是生与死的差别。
“你刚才怎么不说?害我白白担心了半天!既然有援军的话那就不用担心了,那群歹徒再厉害,难道还敌得过南玉国的军队不成?”月咏拍着胸脯,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我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了,为什么你还是没有理解我那番话的重点在哪?”兰度沐无语的摇着头。
“啊?”月咏一脸茫然的看着兰度沐。
“我们想到的事,对方肯定也能想到,既然能做出劫持列车的行为,定然会不是一时兴起,南玉国的援军肯定也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所以说,现在放松未免还太早了些。”傀解释道。
“萧老师你快看,好美啊。”
蝶压根没有再听,她双手托着下巴,无神的望着车窗外那如梦似幻的夕阳,方才听到五千万鹿纹金币时激动的心情渐渐平复了下来,那夜过后,往昔的记忆一点一滴的回到了她的脑海,宛如前世今生般错愕,本该是最疼痛的伤口,如今忆起却似清风拂过,揭下旧痂,伤口原来早已平复。
“是啊。”
萧殊顺着蝶指的方向望去,正是夕阳西下时分,平原被笼罩在一片金色的寂静之中,远山披着晚霞,天边层云也尽数化作了火红色,转眼又是一天,哪怕如他这般的修者也不禁有些恍惚,这时间过的当真是太快了些,也不知多久没能像现在这样坐下来好好休息过了。
自他来到虚灵界起就没有一天安生过,哪怕不算当初在秋年识海内待的时间,这一晃眼也快半年过去了,至于接下来的日子又会怎么样连他自己也不清楚,眼下能做的也只是走一步算一步。
“原来你姓萧。”兰度沐目光一转,若有所思的看着萧殊。
外魔萧殊之名早已传遍了各国,星月议会直接公开通缉的人,兰度沐有所耳闻也不奇怪,更况且萧姓并不常见,蝶的一时失言令包间内的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唯有萧殊察觉到了傀嘴角的冷笑以及周遭逐渐汇聚的灵力,若换做平日里杀了这位公爵独子的话,也许还比较棘手,但就现在而言,列车上不管死多少人,都可以推到那群匪徒身上。
“喂!你这个人到底有什么毛病啊,眼睛朝哪看呢?变态!”
也不知是为了报复兰度沐,还是真的看不惯他这种行为,月咏猛地一巴掌扇了上去,兰度沐歪着头,左侧脸颊上是一个通红的掌印,他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哭笑不得的说道“你干什么,我又哪里惹到你了?”
“哼,萧姐姐我告诉你啊,像他这种人最需要防范,哪怕表面看不出什么,可私底下是什么模样谁知道呢,你和这位姐姐都长得这么漂亮,出门在外可千万要小心,否则保不准就会出现个什么公爵之子将你们都抓去也说不定。”月咏说着还将萧殊有些宽松的衣领给紧了紧,顺带又瞪了兰度沐一眼。
“原来是这样吗?我明白了。”萧殊也十分配合的朝后坐了坐,尽可能远离了兰度沐。
“你明白什么了!?”
兰度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但经由月咏这么一打岔,他也没了兴趣继续追问,傀见气氛缓和了下来,立刻转移话题道“这种时候就别胡闹了,沐少爷,相信你也明白接下来的三天情况会有多糟糕。”
“这还能怪到我头上吗?算了你说的没错,但眼下我们能做的只有等,等到那人口中的提示出现,对方暴露出来的信息太少,我无法判断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也不清楚他们到底打算用什么方式淘汰半数以上的人。”兰度沐不再理会月咏挑衅的眼神,他闭上眼睛,食指不断敲击着桌面。
兰度沐可不仅仅只是一个离家出走的怪人,不可否认,他的确让自己的父亲背上了丑闻,令家族难堪,但他却同样是家族引以为傲的天才,这种天才指的并不是灵道天赋,而是他的头脑。
学识渊博不过是他身上最不引人瞩目的点罢了,他精通棋艺,演奏,医术,哲学,律法,天文以及政治,并且对战略方面非常有研究,喜欢思考和推演,拥有常人无法想像的记忆力,可偏偏他对灵道毫无天赋和兴趣,仅在家族的要求下被迫修习了三个月的灵武,当然结果也是可想而知的,兰度公爵又一次向自己唯一的儿子妥协了。
他曾被誉为是除了性格之外近乎完美的一个人,迄今为止,南玉国还没有出现过连他都无法解决的事。
傀的余光在兰度沐和月咏之间不断徘徊,眼下他真正需要警惕的并非那群劫车的匪徒,而是眼前这两个人,为什么这两人不去别的包间,偏偏找到这里?
巧合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能相信的东西,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打算直接动手杀了这两个人,但终究还是按下了这个念头,许是自负吧,他倒要看看,这场游戏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车窗外的一切彻底黑暗吞没。
滴答滴答
月咏和蝶早已去了包间内里的床铺休息了,傀和兰度沐偶尔交流几句,却仍是毫无头绪,萧殊一直处于闭目静坐的状态,早在半个小时前他就沉入识海向素问请教九阳剑诀去了。
当墙上的挂钟指向八点时,包间外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餐铃声。起初不觉,可莫约十秒后,餐铃止,傀和兰度却沐同时变了脸色,就连萧殊都察觉到了这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不对劲,不过他思索片刻后也发现了问题所在,这个餐铃与早先的不同了,以往都是缓慢但连续的铃声,可方才的铃声却是急促且断续,与其说是餐铃,倒不如说更像警戒铃。
“两位,我应该没有听错吧,三,四,三,五,七?”兰度沐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有什么不对吗?”萧殊虽然也察觉了问题所在,但他并不知道这五个数字代表了什么意思。
“三四三五七,如果是其他的话,也许我还能当成是偶然或巧合,但唯独这五个数字不行,它代表的可不是什么用餐时间,而是罗兰王绞杀五圣徒的日期,历史记载中有这么一首童谣”
五个圣徒外出传道。
礼拜三艳阳照,一个热死还剩四个。
礼拜四阴雨绵,一个淹死还剩三个。
转眼又是一礼拜,五位圣徒仅剩三,心惶惶,结伴行。
礼拜三风骤急,一个吹走还剩二,两人拉也拉不住。
礼拜五霜雪降,一个冻死只剩一,生火取暖仍心寒。
转眼又是一礼拜,胆战心惊不见人,独活者,好寂寞。
礼拜天祷告日,求神明却下了地狱,五圣徒一个不剩。
傀将这首童谣娓娓道来,兰度沐眼神中诧异带着欣赏,他惊叹道“连这首童谣你都知道?罗兰国的历史虽然算不上多久远,但毕竟只是个偏远小国,史料中对它也没有什么详细描述,只有少数关于中古怪闻的书籍中才有记载,想不到你对这些东西也有涉猎,我一直以为女性对历史根本就不感兴趣。”
“你对女性的固有偏见也很让我惊讶。”傀仍是毫不买账,以一个女性的角度出发,她绝不可能对兰度沐有半分好感,毕竟对于演戏来说,代入角色是最重要的一环。
“现在的问题在于这五个数字究竟有什么意义?我不太了解你们口中罗兰国的历史,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对方给出的提示吧?”萧殊及时制止了这两人进一步争吵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