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侨升麻木地重复着吃肉挤血,直到黑血蓄满整个小碗。
仪式就在此刻,复仇就在今天。
颤颤巍巍地端起装满黑血的小碗,透过碗沿,他还感受得到黑血上残留的体温。
有些自嘲,“呵,我的血还是热的吗?”
眼里的迷茫像是一现的昙花,转瞬即逝,再睁眼,他的眼里只剩下仇恨。
两个月,整整两个月,每天吞食暗属性腐烂妖兽肉,转换黑血,肠穿肚烂,牙齿腐坏,靠着心头的一口气,生生吊住一条命。
根据记忆里老人教授的方法,接下来只要喝下这碗黑血,伏跪在阵心潜心祈祷就能够完成最后一步,因果轮回,善恶有报,孽果会随着恶因,报应到那家人身上。
他已经忍不住要看那家人自食恶果,死无葬身之地。
双手颤颤巍巍地捧起小碗,凑到嘴边,粘稠液体抚过喉头,涌进体内,宛若熔岩灼烧着他破碎不堪的脏器。
钻进桌底,五体投地,体内怨恨不断汹涌,怨毒凝成划破双眼,两行血泪汇入诡异图腾阵中。
嘴里念念有词,咒骂,唾弃,极尽恶毒的语言洪流从他嘴里汹涌而出。
良久,无事发生。
咚咚咚,
他疯狂地把头磕在地上,皮开肉绽,流出的不是血液,而是透明里泛着黄的组织液。
“不可能,不可能!明明我的每一步都毫无差错地遵从仪式步骤,为什么,为什么毫无反应!”
他疯狂回想之前进行的每一个步骤,换血,放血,把带有那家人气息的东西和血液糅合在一起,绘制符文,饮血祈祷。
没有差错,完全没有差错!
“不是吧?那老人难道是江湖骗子!?我做的这一切都是无用功吗?”
悔意涌上萧侨升心头,失去亲人加上错信他人,痛苦悔恨懊恼,相互夹杂,无边绝望从心底涌起,所以想要正义,善恶有报就这么难吗?
吊着心头的一口气消散开来,萧侨升伏在地上没了声息,弥留之际,人生画面犹如跑马灯,在眼前跑过。
老妈端着颜色看起来就很糟糕的炖菜摆上餐桌,她说:“今天又失败了,明天一定会成功,阿侨尝尝看,我虽然不好看但是味道还可以。”
老爸拿着拿着成绩单,靠在沙发上,朝着他喊:“萧侨升!你过来!看你期中考考成什么样子!”
姐姐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是人与自然频道,脸上的表情是幸灾乐祸醉翁之意不在酒,却总能在老爸怒火燃起之前,奚落自己几句,让老爸话到嘴边变成一句“不要欺负你弟”。
……
画面转换,一家人开开心心去露营,庆祝自己期末考进了班级前十,爸妈姐姐留在露营地生火,摊开露营专用折叠桌椅。
自己偷懒跑到山间溪流玩水,突然营地方向火光冲天。
再回营地,一伙人点燃大火,用剑架着爸妈,在他们面前凌辱姐姐至死,而后砍掉了爸妈的头颅,三具肉体,一场大火,灰飞烟灭。
那群人里至少有一名卡师,他看到为首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本天赋卡册,萧家四口人都不是卡师,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躲在树木后头的他睚眦欲裂,咬紧牙根不敢出声,手指在树上抠出血痕,他不能死,他要活着,只有活着才能报仇。
……
他记住了那伙人的样貌,到警卫司报警,没有证据无法立案,露营地在泉市郊区,毗邻迷雾森林,警卫司认为是从迷雾森林里跑出来的妖兽袭击了他们。
保险公司和露营公司赔付了一大笔钱,可是人没了,有钱又有什么用?
绝望之际,他在街头遇到了一个浑身过着黑袍隐匿在阴影里的老头,老头一眼看出了他的仇恨,传授了他仪式。
走投无路,他选择相信老头。
他用钱买到了那家人的姓名,住址,生活习惯,到他们家楼下蹲守,收集带有他们气息的生活垃圾。
一步步遵照老人的教导,进行仪式。
“都是骗人的,都是骗人的!”
最后一丝希望泯灭,萧侨升皮肤,毛发连带骨骼血肉一起消融,暗红色液体融入身下符文阵。
他失去了意识。
与此同时,暗红血光从他身下的符文阵开始向外蔓延蔓延,覆盖地面,爬上墙壁,笼罩天花板。
百里外,城东某小区里一户人家,一家五口,七窍流血,血流如注,血液流尽,紧接着流出的是组织液,浑身液体流尽,只剩干燥的皮肤揪成一团,贴在空荡的骨骼上。
五具人体冻干。
仪式成功,地下室里符文阵还在继续运转。
整间屋子里的暗红符文仿佛活了过来,疯狂地涌向萧侨升化为脓水的符文阵中心,血液洪流汇聚,血红色胚胎在地面上有节律地跳动。
胚胎里血肉凝聚,骨骼重组,类人形生物刺破胚膜,爬出胚胎,没有皮肤,血肉镶嵌在骨骼里,没有常规的骨骼机构,它的双臂和双腿就是四根尖锐骨刺。
光裸的头颅,人性化地做出了吸气的动作,双臂并拢,一边旋转一边向上跳起,它钻开天花板,钻出地面,顺着闻到的血肉气息,向着天水街狂奔。
……
胡杨麻辣火锅,聚会已经濒临尾声,短时间内摄入大量蛋白质和糖分,虽然没有喝酒,但是大多数同学们都脚步虚浮,碳水上头。
时间已经不早,斐裘和柏世兴站在火锅店门口一一挥别了班级同学,高乐洋在聚会结束前就被爸妈叫了回去,柏世兴搭上出租车走了。
吴乾蹲在火锅店门口的石阶上,点燃一根烟,浓烟灌入入肺,猝不及防呛了一口。
装逼失败。
他碾灭火星,把刚点着的烟丢进垃圾桶,站起身,走向斐裘,
“嘿,该走了。”
“这个点地铁和公交已经停运了,胡姨说等等下班顺便载我们回家,我们蹲门口等一等?”
“行吧。”
斐裘和吴乾蹲在火锅店门口,吹着冷风。
“你闻到没有?空气里的味道,血腥味。”斐裘问身边仰头看天的吴乾,
“可能是深夜进肉吧,早上开门早的餐厅,深夜进货是常有的事。”
“不对!”
斐裘猛然站起来,拉起吴乾,
“火锅店都是每天清早进货,这么浓的血腥味不可能是进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