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氛围萧寂。

空气静得叶清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他缓缓来到黑脸少年跟前。

云淡风轻道。

“你我二人比上一场，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看看我究竟需不需要李大人的护持，可好？”

黑脸少年嗤声道：“你以为虚张声势就能吓到我吗？”

“你这卑劣演技在我卫宇面前，起不到任何作用。”

“呵呵，竟还反将一军，率先向我挑战。”

“所料不错的话，我若应下你的挑战，李大人便该出来打圆场了。”

“但我若怂了你，让你大出风头，你不费吹灰之力入品的事，更是铁板钉钉！”

“叶清啊叶清，你倒打的好算盘。”

“走狗屎运被分配至李大人名下，只学到了蝇营狗苟？”

“杂碎闭上你的狗嘴！”

一旁的宋远为叶清恼怒不已，舞着赤条条的臂膀便要揍黑脸少年。

叶清急忙阻拦，轻蔑的一笑，丝毫没有动怒迹象。

甚至此人暗讽李承志时，他也只把握着金鹰灵剑的手，加了几分气力。

愤怒是极度不满的表现，他对这名为卫宇的黑脸少年，生不出任何不满。

狗儿咬得越欢，你收拾他便越令人叫好。

“卫宇，哪个卫？”

叶清微微笑道，指尖摩挲过剑鞘，丹田真元集结，随时可斩出惊天一剑。

他自觉如若从言语上找不到反击的漏洞，索性一剑轰杀。

当暴力构不成优势的时候，极为苍白。

可当暴力形成碾压，它便是真理。

“临昌郡，卫家，嫡系子弟卫宇。”

黑脸少年提及自己的身世，几乎要将高傲的脖颈伸成天鹅。

“出身八大世家，难怪狂言不畏，哈哈！”

叶清清狂地笑了，紧握剑鞘的左手稍稍放松，似已想到绝佳的反击对策。

李承志凝视着气极反笑的叶清，心血如滴。

终是被人找到把柄，将他与世家子弟的争斗，延续到了周围人身上。

五年未升玄品，除了出身镜月谷，来头过大之外，八世家在封魔司的力量，也没少露头压制李承志。

其实。

李承志也并非开始便嫉恶如仇，入封魔司就无脑的得罪遍权贵人士。

无非弱小时候被权贵打压的多了，又负着一身傲骨，成长过后不愿向仇家妥协，自然而然站到了八大世家的对立面。

凭何幼时被欺，及长不与同流合污，还得被欺！

李承志自恃身份，不会和编外争吵，唯将希望付诸于叶清，盼他打赢这一场口水战。

叶清仰天笑完，反击的措辞已然理清，字句诛心道。

“难不成在世家子弟眼中，我们出自贫民的编外，有幸得到李大人的指导就是走狗屎运？”

“难不成在世家子弟眼中，我们出自贫民的编外，凭借编外第一人的实力获得一次轮空，就为不公？”

“难不成在世家子弟眼中，我们出自贫民的编外，就活该在事先安排好的对战中，被你们世家弟子一一击败？”

“这测阶仪式是封魔司的测阶仪式，还是你们八大世家的测阶仪式？”

世家之所以是世家，只因为其掌控了远超平均的利益，必然属于少数的部分。

伴随叶清的三句诛心之言，场中舆论顿时迎来一次大的反转。

“听叶清所言，难不成历届测阶仪式的对战名单，皆是弄虚作假？”

“李大人制定的规则，一个编外凭什么反驳，就因为他是世家弟子？”

“宋远打遍编外无敌手，他第一轮轮空，大家有什么不服气的？”

“就是，这卫宇存心不正，竟还仗着家世故意扰乱秩序！”

……

“你……”卫宇指着叶清，气急攻心，刚要组织措辞驳斥。

叶清却已不会再给他妖言惑众的机会。

陡然拔剑出鞘，纯阳无极功催动，丹田真元百川归海一样涌入剑身。

片刻之后，那剑柄的金色鹰喙栩栩如生，释放出璀璨的金光，映得卫宇的黑面锃锃放亮。

未待周围人群发出惊叹，金色玄光紧接着灵动一闪，宛若长蛇沿着剑刃盘旋而上，围着剑体周而复始的轻灵回旋，光影破空声连绵不绝。

“剑芒化灵！”

李承志喃喃一声，神情震惊。

剑芒化灵，乃是灵剑催动到极致的征兆，只有灵诀参悟到圆满境界，方能诱发这样的异象。

这意味着，叶清对所修功法的领悟，抵达了一个恐怖的程度。

当差五年，这是李承志第一次看到此种异象在编外封魔使手下发生。

甚至见多识广的他，此前从未了解武者能否同修士一般，激发出剑芒化灵的异象。

叶清蓄力的刹那，卫宇已经回神遁逃。

几刻前他还想着挑叶清做对手。

而今叶清出招，他却望风而逃。

叶清抬起紧握剑柄的右臂，落英剑法第三式穿花蝶影，猛的一下挥舞开来。

伴随这华丽一剑的挥落，化灵剑芒似如扑食的飞鹰，瞬息间脱离剑刃，凌空斩向卫宇。

那金色剑芒飞舞的途中，迅速化作雄鹰展翅的模样，三尺翅翼一张一合之间，舞出了蝴蝶般的飘逸身姿。

卫宇跑出的十步距离，金鹰剑灵转瞬飞跃。

只听闷哼的震山巨响，金鹰剑灵即将追上黑影的时分，被一道赤红灵掌阻住。

剑灵灵掌对撞的轰然声，又持续了三息左右，方才重归宁静。

众人一眼望去，危急时刻竟是李承志出手，救下了肝胆俱丧的卫宇。

“比拼尚未开始，怎可伤人性命？”

李承志淡淡地训斥叶清两句，竟对叶清妄议前些届测阶仪式的事情，只字未提。

这下相当于是盖棺论定。

场下的贫民子弟，个个义愤填膺，瞅着身边的权贵公子摩拳擦掌。

搞得一些家有余财，却距公子二字相去甚远的普通富贵少年，惶惶不安。

矫枉过正是人之本性。

李承志看出了贫民世家之争动荡封魔司的苗头，但却不知如何化解。

只低沉地道：“这场闹剧就此打住吧，遵循初规，宋远轮空，其余六十六人自相寻找对手，决出胜者。”

“切忌不可伤人性命，依据太祖钦定的封魔司司规，误杀同僚者，逐出封魔司永世不得录用！”

李承志瞟了瞟叶清，貌似在解释为何拦住叶清轰杀卫宇。

叶清却无须李承志的解释，他知道驴大人为人刚正，这么做必有其道理。

他只是拎起卫宇的衣领，一路拖着小便失禁的后者，去到了校场上的一处空闲。

很像前世电影中的桥段。

放学后，小树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