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秦书摸摸自己的脸庞,迟疑问道:“变丑了吗?”
沈辞疾:“……本来也没多好看。”
谢秦书一副受伤模样捂住心口哭唧唧:“小辞你不在乎我了。”
沈辞疾默默举起匕首,谢秦书连忙住了嘴恢复正经神色。
他一边念叨着一边转身去搬地上的杂物,“你不知道你刚才有多危险,还好我一眼就认出了你,不然你现在就被让人抓到官府去了。”
“我都弄成这个样子了你还能认出我?”沈辞疾指着自己十分愕然。
她不只是带了面纱,就连脸上也做了手脚。不仅将肤色涂暗,还用碳粉将眉毛描的像两根烧火棍,就连自己看了都十分嫌弃。
所以李牧远才会掀开她的面纱后,被她的脸吓到。
谢秦书停下手里的活儿看了她一眼,沉吟道:“这样是别有一番风情,但我看见你的眼睛便知道一定是你。”
眼睛?沈辞疾眨了眨眸,她的化妆技术是不怎么高超,可以考虑一下和鹤庆澜一样带上面具。
“其实也没有那么危险,我看见通缉令上的画像真是一言难尽,也不知是谁画的,除了头发没一点相似的地方。”
谢秦书嘿嘿一笑,邀功似的凑上来,眉眼弯弯笑着。“这都得归功于我,你的画像是我爹使了银子,让我去协助官府画的。”
沈辞疾饶有兴致的看向他说道:“这么说我这一路没被官府抓到都是你的功劳了?”
“也不全是,沈大人一心为民,是乌冬城人人敬佩的好官。单凭我一人之词怎么就能让官府的人相信呢?自然是全城百姓的功劳。”谢秦书笑中带着骄傲。
沈府出事后,沈辞疾的通缉画像找了乌冬城数十人描述,加上谢家暗中操作与沈父之前的威望影响,最后出来的画像竟只有一分像了。
本来沈辞疾在乌冬城不怎么走动,见过她的人不多,更何况还有陈昱默认画像,最后便成了现在广为流传的画像样子。
与沈辞疾本人可以说只有头发和性别是一样的,其余的可一点都对不上号。
“多谢谢伯父了。”沈辞疾诚挚道谢,她本以为画像只是陈昱做的手脚,原来事实是谢秦书的努力。
她心中涌上一股暖流,颇为欣慰,原来还是有人记挂着她。
“你在做什么?”沈辞疾看着谢秦书将杂物一件一件摞起,逐渐将狭窄的巷口遮挡起来。
“你可是被通缉的,这要被人发现我怎么救你出来?”谢秦书吃劲将一根粗重的竹竿斜着横在路口,将最后一点容人通过的缝隙挡住。“这条路有进无出,挡住不就没人进来了吗?”
沈辞疾宽慰的点头,“难得见你这么聪明,那我们一会怎么出去?”
谢秦书累的喘气,靠在墙上茫然“啊”了一声,然后尬然一笑,“这个待会再说。”
“你先说这些日子都去哪了?那日沈家遇难,我听说你杀了江州都护逃了,你怎么不去找我帮你呢?”
沈辞疾一愣,冷笑道:“竟是这样的传的吗?杀了江州都护,我好大的本事啊。”
“我也不信,小辞你平日里连野外的兔子都舍不得杀,怎么会去杀人呢?”
“胡说,兔子明明很好吃。”
“总之,我相信你!”谢秦书言辞诚恳,他一双星眸亮晶晶的,眸里满是信任。
这傻孩子。沈辞疾叹了口气,低声道:“你若信我,便告诉我江州少尹李长青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长青?”谢秦书愤愤不平道:“辞疾你不知道,李长青此人道貌岸然,贪猥无厌!他代替你父亲上任了刺史一职。本来我爹与你父亲交好,各项税收条理清楚,有据可查。可李长青一上任,先是查我家的帐,又凭空添了几项莫须有的税款,逼我爹向他行贿。”
“我爹知道你家的事是他一手操办的,便想着交了钱说不定能为你家做点什么,可这李长青就是一个无底洞,次次都有各种理由问我爹要钱。”
“最近还想把他远房亲戚嫁给我,那女子真的是恬不知耻,日日守在我家门口,见我出门就要跟上来,说是要和我培养感情。我每次出门都要躲着她,逼得我走不了大门,天天走后门出来!”
谢秦书越说越激动,浑然忘记自己之前也是如此黏着沈辞疾的事情。
沈辞疾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那女子长得好看吗?”
谢秦书想了一下,老老实实回答:“不丑,但是烦人。”
沈辞疾正准备开口说点什么,却忽然脸色突变。
她指着谢秦书身后一时激动结结巴巴的,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谢秦书一脸疑惑扭头看去,便看见一记手刀扑面袭来,狠狠砍在他后颈上。
随着一声闷哼,谢秦书瘫软在地不省人事。
“他他他——”
“他是我朋友!”沈辞疾终于完整的将话说了出来,却已经迟了。
鹤庆澜无措的看着瘫软在地的谢秦书,默默将手背到了身后。
这下好了,他们本来在街上行走就要注意遮挡面部,这下加上晕倒的乌冬城首富的少爷,恐怕出了这条巷子就要被官府抓到。
沈辞疾蹲在谢秦书身边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软趴趴的人纹丝不动。
沈辞疾幽幽抬头看向鹤庆澜:“交给你了。”
清香怡人的姜花香味席卷了整个乌冬城,这还不是花香最浓烈的时候。
花期最盛时,就算你关着窗户,花香也能透过纱窗落在鼻翼里。
而此时花期将尽,洁白泛黄的花瓣沉到地上铺了薄薄的一层,在树下织成一大片姜花地毯。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杂乱的闯了过去,带走几片花瓣沾在脚底。
离这颗姜花树不远处的马场,有个富家少爷躺在马场门口被急忙赶来的衙役围在中间。
马场老板看着地上的谢家公子,欲哭无泪的向官兵解释道:“官爷,这谢少爷好端端的跑过来一头撞在我家马场门前的柱子上,小的不敢动他只好去报官了。”
马场老板两手一摊一脸茫然。
他刚走到门口便听见一声闷响和惨叫,急匆匆的跑出来时便看见谢秦书躺在柱子前不省人事,额头上还红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