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为李牧远驱鬼的人是他,收下李长青的贿赂的是他,可揭露李牧远罪行的也是他。
“鹤庆澜,你觉得慧敏真的是张晓雪的魂魄杀的吗?”
“属下并不相信世上有鬼,但信人有良心。”
“人心难测啊。释明不也迟迟没将慧空从牢里捞出来吗?”
“慧空的位置不是已有人顶上了?看样子释明是真的让他不会回来了。”
功成身退的两人带着满心的疑惑向前出发。
而乌冬城内,李牧远主动交代残害张晓雪之事闹得沸沸扬扬。
李长青一时不知如何给自己的独子定罪,只得先将他下入大牢,与从城西幸存归来,一直等着候审却又等不来明确的日期的慧空做了邻居。
后来,沈辞疾听说李长青以证据不足为由一直不肯给李牧远定罪。但第二日,张晓雪的尸首便公然出现在衙门门前。
仵作验尸后确认张晓雪的确死于窒息,如此一来,物证供述皆齐全。
李长青有意包庇,硬着头皮判亲子流放。
而对于沈辞疾的不告而别,谢少爷只是幽怨的叹了口气,继续躲着那个整日蹲守在他家门口的奔放女子。
……
新河镇是个水乡之地,城里道路狭窄,水道交错。百姓出行多走水路,只需在水道上撑一叶小船,便可四通八达到新河镇各地。鹤庆澜将治愈好的马匹从马场接了回来,两人坐着马车在路上又走了三日才到新河镇。
陈昱的追兵似乎只是空穴来风,来自陈昱的危险似乎无时无刻的缠绕在身边,却又看不见一点蛛丝马迹,只能让人白白担惊受怕。
新河镇的路况并不适宜马车通过,鹤庆澜所幸卖了马车,打算租条船走水路直接到达奉南。
今日天气不错,旭日温柔软风拂面。鹤庆澜物色了一条船只,船家是夫妻二人,常年以接送客人过水路为生。
鹤庆澜踏上随着水波摇晃的船,伸手拉着沈辞疾上了船,表情和煦道:“小姐的运气不错,走了这么些日子也没见世子的追兵。”
“也许吧。”沈辞疾语气平淡,心底却有隐隐不安。
也许是因为坐船的缘故,踩在船板上的沈辞疾总感觉脚步虚浮。水面碎波潺潺,微腥的江风拂过面颊却更让人心神不宁。船夫在前撑船,船娘在后面摇橹,两人和声唱着他们听不懂的民谣。
夫唱妇随,和如琴瑟。
沈辞疾正自己调整着紊乱的心跳,倏然发现坐在对面的鹤庆澜面露异色,他紧抿着薄唇呼吸沉重,似乎心悸比她更为严重。
“鹤庆澜,你怎么了?”
沈辞疾站起身准备走过去看他,鹤庆澜却伸出手停在她身前呼吸紊乱:“别,别动。这船摇的厉害,小心摔下去。”
沈辞疾迷惑,这船只虽不算平稳,但也没晃的十分厉害。她迟疑开口:“你不会是晕船吧?”
沈辞疾一语道破,鹤庆澜仍倔强不肯承认:“我只是鲜少走水路,并不习惯坐船。我没事,等会习惯了就好。”
明明就是晕船,何必还要逞能?沈辞疾一时也忘了自己的不快,担忧的蹲在他面前,伸手摸了摸他握成拳头的手掌,十分冰凉。
“哎,姑娘!”船夫看过来,上前两步笑道,“别让他躺,站起来慢慢走动,适应船的摇晃就好了。晕船的人呀,越坐越晕。”
鹤庆澜额上爬满了冷汗,他正想起身。胃里却一阵翻江倒海,他连忙扭头将污秽尽数吐在了江里。
沈辞疾连忙拍着他的背为他顺气,又将自己的帕子递给他擦嘴。
鹤庆澜咳了几下扶住栏杆,他面色苍白却依然语气坚挺:“我没事,外面日晒,还是请小姐到船舱里休息吧。”
沈辞疾语气十分强硬:“我喜欢在外面晒,顺便欣赏一下鹤大人身软体弱易晕船的样子。”
鹤庆澜无奈妥协,只好扶着船舷想走到船头吹吹风。沈辞疾连忙撑住他的胳膊,鹤庆澜推脱着她的搀扶。两人一路踉跄,差点跌进水里。
江面上风平浪静,波光潋滟,偶有几条银鱼跃出水面,惹得水波层层蔓延。
渔家送来一些自制的榨菜,带着善意的揶揄笑呵呵的说着:“小伙子看着人高马大,没想到也会晕船。这是咱自家做的,吃了对晕船有奇效呢!”
鹤庆澜接过吃下,味道意外不错。良久,鹤庆澜清醒一些,反胃的症状减轻许多。
“再过半个时辰就能到湘镇了,我们在那里下船去走陆路。”沈辞疾的语气不像是在商量,而是肖似对他做的通知。
鹤庆澜峰眉一皱:“那样就与原计划有所偏离。”
沈辞疾不语,只是将水囊递给他。
鹤庆澜接了水囊抿了几口,继续道:“不能因为我耽误行程,走水路是最快的了。”
“鹤大人别多想,如果陈昱的人追上来。你又病恹恹的,怎么保护我的安危呢?”
沈辞疾靠在一旁言语轻松,似乎真不在意他的身子一般。
“小姐——”话未说完便戛然而止,鹤庆澜一阵头晕耳鸣,比刚才晕船的症状似乎更加严重了。
他脚下一软急忙紧紧握住栏杆,头痛欲裂眼前一片模糊。
但敏锐的耳力却听见了刀剑出鞘的声音。
突如起来的变故让沈辞疾措手不及,就在鹤庆澜半跪在地神情痛苦时,刚才还笑眯眯递来榨菜的船夫此时正手握长刀冲着她。
“你们不是寻常百姓,到底是谁?”沈辞疾脚步坚定拦在瘫软在地的鹤庆澜身前厉声呵道。
手握长刀的船夫此时表情狰狞,另一边的船娘也放下了船橹手里握了一把匕首说道:
“姑娘可小心了,刀剑无眼,我们只杀男人。”
“鹤庆澜,你怎么样?还能站起来吗?”气氛紧张,沈辞疾一边拦在鹤庆澜身前一边低头急切询问。
鹤庆澜是世子府最好的暗卫,也是陆地上的高手精英。只是此时沾了水,便似冬日的蓬松雪球一般,迅速消化成半大不小的冰块,声势大减。
他抬首眼前一片雪白,只能模糊的看清三个人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