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庆澜虽勉强抽出了剑,却无力向前面的人挥起。
船夫放声大笑:“小姑娘,他刚刚吃了我们下了软筋散的榨菜,此时只能听见看见,却没办法支配自己的肢体。”
船娘娇笑道:“本来还苦恼如何给他下药,没想到他竟有晕船的毛病,这可真是天意呀。”
何为天意、人为?
天意就是鹤庆澜生来晕船而他们正好坐了一艘黑船,人为就是这艘黑船的船家又给鹤庆澜下了药,还把船行驶到江面中心四处无船的地方。
天意、人为此时都将他们逼上了绝境,船家两人目光杀意毕露,举着刀向沈辞疾一步一步的逼近。
“当家的,这次可得小心了。上次你不小心划花了姑娘的脸,让我们被堂主一顿好骂不说,就连报酬都没拿到手。”船娘开口提醒道。
船夫嘿嘿一笑,眼神盯着沈辞疾粗声道:“放心吧,这次一定不会。”
遭了,他们要杀人!
情急之下,沈辞疾转身拼尽全力推着将靠在低矮栏杆上的鹤庆澜翻过了矮栏,随着巨大的浪花鹤庆澜被沈辞疾推进了水里,很快沉了下去。
就在沈辞疾准备跟着跳下去的时候,却被船夫一把扯住袖子,被蛮力给拽了回来。
“那男的跑了!”船娘急声大喊。
船夫死死扣住沈辞疾的手腕恶狠狠的说道:“我就不信一个晕船的人还习水性,再说女的重要。今晚就是交货的日子,可不能再耽搁了!”
“放开我!”沈辞疾挣扎着,却被船夫用布捂住口鼻。不多时,她便浑身瘫软意识模糊的瘫倒在地。
天旋地转,不知几时。
沈辞疾再次恢复清醒时,自己是从一间雅致的房间醒来的。
房间陈列朴素,除了必要家具,再无多余摆件。
朴素简单的陈设与画栋雕梁的建筑放在一起实在违和,显得本就不大的房间空空荡荡的。
沈辞疾刚坐起来没多久,便听见门外从远及近的谈话声。她连忙重新躺好闭上眼睛,装作还在昏迷的样子。
随着“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两个男人的声音清晰的传进了沈辞疾的耳朵里。
“家主不是说已经找到了合适的人选,怎么还一个接一个的从外面找人回来?”
“泽兄,你出去办事这么久当然不知道了。家主说事情风险极大,不能直接用那位小姐,还是多找些人试验试验才行。”
两个声音的主人似乎正值壮年,说话声到床边时便停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两人的惊叹。
“这次的姿色与之前送来的相比可谓云泥之别,真是可惜了这张脸,估计也会落得和那些姑娘一眼的下场。”雄浑的声音发出叹息,另一个刚归来的男子也是啧啧可惜。
沈辞疾心中一惊,不知他们口中所谓的“下场”是指什么,不过想来也不会是好事。
在那两双手准备伸过去将沈辞疾抬起来时,沈辞疾倏然睁眼,连眼前人的相貌都没看清便一口咬上其中一只手的虎口,然后毫不犹豫的跳下床往敞开的门口跑去。
“一种植物!”被咬了一口的男人捂着血迹斑驳的手恶狠狠的冲愣住的男子大声吼道:“愣着干什么?追啊!”
男子口中的泽兄连忙大步追了出去。
沈辞疾虽然占了先机,但刚苏醒的身体还未全然活动开来,她手脚使不上力,身后又有追兵。
顾不得看清眼前的风景,便闪身躲进了一口灌满水的大缸。
冰凉刺骨的水从四面八方包裹住她,沈辞疾憋着气扒在缸底,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听着脚步声由远及近再由近去远,沈辞疾一直憋到极限才哗的一下从缸里站了起来。
她的衣物全部湿透,冰凉的水顺着发丝流下。沈辞疾刚抹了一把脸,便感觉身后似乎有道危险的气息。
她转过身时,警惕的双眸刹时被惊异取代。墨眸如星,长眉入鬓。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这人一袭半湿的白衣神色冰冷,白净的脸上留着几滴刚才被她溅上的水珠,紧抿的薄唇间噙着一抹银丝,居高临下的站在她面前,似乎脚下踩的不是青石地板而是云端,给沈辞疾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
他,是人是仙?
沈辞疾看到他的第一个想法惊叹于他的美貌,第二个想法却是不知鹤庆澜摘去面具的容貌于他相比到底谁会更胜一筹。
这莫名其妙的想法刚在她脑中升起,便被带着薄愠的男子开口打断:“你……”
他刚说了一个字,面色异样的皱了皱眉,再次开口却是:“世子妃?”
世子妃?这三个字早就不该与她有关了。沈辞疾冷汗迸出,这人认识她,认识陈昱吗?
“公子想必是认错人了。”沈辞疾毫不犹豫的矢口否认。
“你是嘉宁世子的未婚妻,在下见过你的。”
沈辞疾身子一僵,她人还站在水缸里,此时只想逃离这里。
虽然这男子生的俊朗清逸,但她却敏锐的嗅到了一丝危险气息。
沈辞疾毫不在意形象,撑着缸从缸里翻了出去。
湿透的衣服沉甸甸的裹在身上,她迈出一步都觉得十分沉重。
她刚走出一步,背上便被人用薄披风盖上了。
“小心着凉。”清冷的四字从身后传来,沈辞疾却觉得背后一寒。
她僵硬的转过身,迟疑开口:“可我并不认识你。”
“在下与嘉宁世子昔日乃是同窗好友,在神都时有幸见过世子妃一面。”
同窗?神都?国府监?
若是神都国府监,那便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沈辞疾努力回想,可在浩瀚如海的记忆里始终找不到这样一张惊为天人的绝色容貌。
“你叫什么名字?”沈辞疾实在回忆不起来,直接问道。
“在下墨承礼,”他似乎看出了沈辞疾心中所想,主动解释道:“世子妃记不得是正常的,在下在国府监听学时,世子妃正好要离开了。”
“……”沈辞疾无话。
“在下记得早年在神都时,世子殿下已经向贵府下了婚书和聘礼。五年已过,不知婚期定在何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