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
顾蕴冥睡得正酣,可耳边就像有人不停念经一般,又像是一直饿了很久的蚊子趴在耳边嗡嗡叫。
终于,再也忍耐不住,她烦躁的睁开眼,心中蕴着一股气,在床上乱踢乱打。
双鲤见怪不怪,见顾蕴冥已经睁开眼,她站起身,去收拾东西。
“小姐,今早您怎么没起床练功?”
顾蕴冥发泄了一顿,结果头疼的更厉害。她抱着被子侧过身,看着忙碌的双鲤,喃喃道,“半夜才睡下,我哪起得来。”
一听到这话,双鲤有点生气,她跑到顾蕴冥床边,面带怒气,“您又偷跑出去,要是王妃发现了,我可不帮您瞒着。”
顾蕴冥伸出手拽住双鲤的袖子,讪讪笑着讨好,“好双鲤,你不说没人会知道的,你就帮我打着掩护嘛。”
双鲤越听越来气,她一把从顾蕴冥手里拽出袖子,站起身离开床铺。背对着顾蕴冥,故意大声地冷哼出声。
“哼,还诓奴婢,答应说带好吃的回来,结果昨天什么都没有。”
见双鲤还记着这件事,顾蕴冥自知理亏,吐吐舌头翻过身,想要继续睡过去,试图蒙混过关。
许久,双鲤也没听到顾蕴冥的回应,她抱着衣服走了进来,却见到顾蕴冥再次呼呼大睡。
她着急的将衣服放在屏风上,咚咚咚的跑过去,轻轻拍着顾蕴冥的脸。
“您可别睡了,王爷今早回来了,蔡嬷嬷让我快点服侍你更衣洗漱,去王爷的院子里一家人吃早饭。”
迷迷糊糊间,听到了王爷两个字。
顾蕴冥半眯着眼,有些不太清醒,双鲤又把话重复了一遍。
清醒了点,可一听到搞半天是去见自己那个爹,顾蕴冥更加不愿意动了。她一把拉过被子裹住全身,连脑袋也包在被子里。
被子里发出闷闷地声音,“不去!”
“打死我也不去!”
黑暗中,顾蕴冥无声冷笑,吃饭看到那个男人吗?那可真是一辈子都没了胃口。
看着裹得严严实实想条大虫一样的顾蕴冥,双鲤有些不解。
前几天开始,小姐对老王爷的态度就很奇怪,说不清的排斥,可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
见状,双鲤爬上床,使劲拽被子,想要把顾蕴冥拉出来。
可顾蕴冥就是不为所动,双鲤那力气捏死蚂蚁都费力,那能比得过自己。
没一会拉扯感消失,顾蕴冥再次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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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顾蕴冥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傍晚。她一睁开眼睛,却见屋内昏暗,一盏灯也没有点。
顾蕴冥伸出头望了望窗外,天还没完全黑。顾蕴冥心中有种空洞洞失落的感觉。
耳边好像少了点叽叽喳喳的声音。
“双鲤!双鲤!”
顾蕴冥朝着外面喊着,却无人应答。
她茫然的坐起身,穿上拖鞋,走到外间,拖鞋在地板上发出趿拉的声音。
屋内烧得暖和,顾蕴冥感觉自己口干舌燥,嗓子干得发疼。
她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水,一入口已是凉透,被冷的一激灵。
看着杯中水,顾蕴冥不解,入冬之后,双鲤很少在屋子里放凉茶水,一般都会勤着更换茶壶里面的水。
双鲤呢?
奇了怪,怎么一直没见到她,这丫头跑哪里去了?
顾蕴冥在屋子里四下走动着,寻找双鲤的身影,大声的喊着双鲤的名字。她走回寝间,拿起屏风上的衣服穿了起来,心中隐隐不安。
外屋的门突然被推开,发出“吱哟”一声响。顾蕴冥心中一喜,肯定是双鲤回来了。
她刚要出口,纱帘被掀开,走进来一个小丫鬟。
丫鬟见顾蕴冥自己在穿衣,连忙上去帮忙。
“双鲤呢?”
丫鬟的手一顿,接着又怯生生的开口,“小姐,您是饿了吗?”
看着丫鬟顾左右言他的样子,顾蕴冥之前的不安一下被证实。
心中火气翻腾,怒喝一声,“说!”
“双鲤去哪里了?”
丫鬟被顾蕴冥的怒喝声吓了一跳,连忙跪下,匍匐在地上,因为紧张,说话断断续续接不上
“双······双鲤姐姐被王·······爷叫走了。”
顾蕴冥的声音如同腊月寒冰,“怎么回事?”
“王·······爷大发······雷霆,双鲤姐·······姐挨······挨了二十下板子,现在还昏着······”
“混账!”
顾蕴冥大怒,伸手直接将身边的紫檀木屏风给拂倒,轰得一声响,砸在地板上。
顾蕴冥脸上的表情因为愤怒有些狰狞。跪在一旁的丫鬟因为恐惧整个人瑟瑟发抖,郡主才十四岁,可是不知为何,她的气场已不再像是个稚童。
“把这收拾了。”
带着滔天的怒气,顾蕴冥冷冷撇下一句,大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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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快步走到顾衡之的院子外,门前的小厮见到顾蕴冥,走上前行礼,准备进去通报。顾蕴冥冷冷不说话,直接一个掌刀劈晕了小厮,看着他软软倒下,顾蕴冥一脚踹开了院门。
她拽下小厮的令牌,大步走进了院子。
顾衡之正在厅堂坐着悠悠的喝着茶,听下属正在做汇报。
他轻轻放下茶杯,只听到“噌”的一声响,随之而来瓷器破碎的声音。刚刚顾衡之放下的茶杯已经碎成两半,水漫了出来,一块令牌立在在破碎的茶碗中间,紧紧地钉在了楠木桌上。
厅堂上的大臣惊慌不已,以为刺客来袭。
顾衡之浅浅一笑,没有丝毫慌张,“今日先到这。”
大臣们蜂拥而出,生怕跑的慢了小命就交代在这。
顾衡之看着走进来的顾蕴冥,嗤笑一声,“看看我养的好女儿,想见你竟还要靠一个奴仆。”
顾蕴冥直接拔出佩剑,她的双目猩红,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
两张脸渐渐重合在一起,往事在心间翻涌,顾蕴冥想做完上辈子没做成的事。
杀了这个男人。
她举起剑,紧握剑柄,剑指顾衡之,一步步往前走。
“放肆!顾蕴冥你这是要做什么!”
一声怒斥,终于顾蕴冥带回现实。
顾蕴冥回过头,看着门外的母亲。
李月溶扶着门框气喘吁吁,刚刚听到蔡嬷嬷通报,她连忙从书房跑了过来,发丝有些凌乱,披风歪在身上。
她缓了口气,快步走到顾蕴冥身边,抬手便是一巴掌,皱眉呵斥,“放肆,那是你的父亲,你竟可以对他动手。”
她实在是被顾蕴冥吓到了。
力道有些重,顾蕴冥的脸被扇向一边。
看着脸上立刻浮现的泛红的掌印,李月溶有些心疼,理智终于回归。她伸手想要摸一摸顾蕴冥的脸。顾蕴冥直接闪开,让她扑了个空。
顾衡之看到李月溶的示好顾蕴冥却并不领情,终于摘下冷静面具,火冒三丈,怒骂出声,“顾蕴冥,我是你的父亲,生你养你······”
话说开头,便被顾蕴冥冷硬打断,她大声驳斥着顾衡之的话,“怀胎十月的是我娘,鬼门关走了一道拼命生下我的,也是我娘,养我教我读书也是我娘,从小到大十四年的陪伴,除了我娘,便是双鲤。你做了什么?”
看着堂上黑了脸却语塞说不出话的男人,顾蕴冥有了一种报复的快感,她挑衅的看着顾衡之,冷冷吐出恶毒的话,
“当初爽了一爽?”
顾衡之没有想到顾蕴冥会说这种不堪入耳的话,他顿时青白了一张脸,手指着顾蕴冥,“你你你·····”
“混账!”
“啪”的一声,又是一巴掌。
因为愤怒,李月溶脸气得通红,胸脯上下起伏。
“你听听你说的什么混账话,你身为郡主,本该守节知礼,你却对父母说此污言秽语。”
“你父亲不愿告诉你,那就我来说,惩罚双鲤不只是因为你不来用膳,你知不知道你犯了什么大事!”
“那晚若不是赵捕头带人搜了过去,你怕是要死在别处,尸骨无存。”
“我们辛苦养你十四年,就是让你如此糟蹋性命的吗?”
“杖责二十大板就是为了让你记住,你做的错事,下面的人也会受到牵连。下次做事前,想想任性妄为的后果。”
顾蕴冥愣愣的看着面前的李月溶,这样的李月溶让她有些陌生。
发泄了火气,冷静下的李月溶看着顾蕴冥已经肿起来的脸,心疼不已。
她放软语气,轻声叫着顾蕴冥的小字,“寄真······”
寄真······
听到这两个字,顾蕴冥总算回神,她冷笑出声,“别再叫这两个字。”
顾蕴冥红了眼眶,侧过身,不愿看到李月溶,她努力忍着自己的委屈,咬牙切齿,“恶心。”
李月溶以为顾蕴冥还在闹别扭,轻声斥责,“又在说什么胡话。”
顾蕴冥嘴角扯着一抹讽刺的笑,走到李月溶身边,附在耳边,却用整间屋子都能听到的声音开口说道,
“母亲,你问问堂上那个男人,寄真寄真,这一颗真心,它寄托到了哪里?”
说完,顾蕴冥扭头挑衅的看着顾衡之,微微摇了摇头,似是有些可惜的开口,“是不是想不到,这些我都知道。”
“你可真让人恶心。”
顾蕴冥的话,让李月溶脸色煞白,没有一点血色。她看着前面站着的男人,目光不敢置信。
顾蕴冥没有继续等着看两人的故事,她直接离开,快步走出院子。
一直以来,顾蕴冥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别人付注在她身上的伤痛,她必定要十倍的回报给别人。谁也没有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