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蕴冥回到府邸的时候,李月溶已经幽幽转醒,回了自己的院子,去了书房,在桌前不知道写些什么。
来来回回的事一折腾,已近晌午。蔡嬷嬷正在一边小声劝着她多少吃一点。
顾蕴冥推门进来。“母亲,您身体怎么样?还感觉到晕眩吗?”
李月溶摇摇头,面色有些苍白,开口却直接询问周娘子的下落,“周娘子呢?”
顾蕴冥见到母亲第一句话便是询问周娘子的下落,不免一怔,“我送她回家了。”
李月溶点点头,放心下来。
“母亲······您同周娘子说了什么?”
顾蕴冥犹豫的问出口,今天这两人这么奇怪,可却没人告诉她到底是为何,这样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
李月溶站起身,走到女儿面前,看着她困惑的表情微微一笑,如今的女儿已经比她高出不少,需要自己去仰望着她了。
“倒也没什么事,只是长得很像一位故人。”
“长得很像一位故人?周娘子今天也这样说。”
“是吗?”
顾蕴冥点头,急切的回答,“说不定你们两人真的见过。”
李月溶凄凄一笑,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今早去找你,是有件事要同你说,陛下想要召见你。”
“召见我?什么事?”顾蕴冥顿时有些困惑,突然间灵光一闪,茅塞顿开,“是不是我护驾有功,要给个什么赏赐?”
她顿时有些得意,像展翅的孔雀,嘚瑟极了。
李月溶看着女儿孩子气的一面,哑然失笑,“算是,也不算是。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这话说得,顾蕴冥的好奇心更上来了。“到底什么事嘛,透露,透露一点点也好。”
她抓着李月溶的胳膊撒着娇,用手比划,“就说一点点,我猜一猜。”
李月溶难得看到顾蕴冥如此女儿情态,便松了口。“有件事,陛下想要交给你去做。”
“什么事?”
“到时候你便知道。”
“那母亲是什么意思呢?”
李月溶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发,眼神眷恋。“说实话,母亲不愿你去,现在朝中局势暗潮汹涌,各方势力已经开始较量,这次刺杀就是在传递一个信号。我不愿你卷入这些纷争中。”
顾蕴冥静静的看着母亲,等待着她后面的话。
“蕴儿,你长大了,已经到了可以自己做决定的时候,母亲决定尊重你的意愿。下午,你便递了牌子入宫吧,到时候,告诉母亲,你的决定。”
看着小郡主匆匆离开的身影,蔡嬷嬷忧心忡忡。“小姐真的舍得?”
“雄鹰不会甘心蜗居在自己的巢中,广阔的天空才是她的归宿,蕴儿不能拘在这个小小的王府,外面自有一番天地值得她去看一看。”
“您就不怕小郡主拒绝陛下的旨意。”
李月溶淡淡一笑,没有回答。
蔡嬷嬷无言的站在一边,心中感慨,她低头看到李月溶手边画到一半的画像,越看越眼熟,忍不住开口。
“这······”
“嬷嬷觉得像谁?”
蔡嬷嬷犹豫不知该不该开口,失踪的二小姐一直是李月溶心中一道不可触碰难言的伤口,这么多年一直避而不谈,今日为何如此突然。
在蔡嬷嬷的犹豫间,李月溶却先开口,“嬷嬷,你看像不像长大的云漠。”
“小姐为何这样问?”蔡嬷嬷话一停,想起刚才小郡主说的话,“难道与今日那个周娘子有关?”
今天早上她在收拾清点要带去齐家的谢礼,李月溶传来了话,说要先去找女儿说件事,一会回来,让她先清点着。
早知现在,当初应该一同前往去探一探。
“嗯,她的眉眼太像云漠了。”
蔡嬷嬷有些吃惊,下意识的否认
“二小姐?这怎么可能。”
李月溶各种情绪纠缠在一起,心乱如麻,“当年的事那么多蹊跷,云漠若是真的活了下来,也不是不可能。”
“那······那您要去验证吗?”
李月溶摇头,眼神空洞,“我害怕,嬷嬷,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云漠已经去世了。如果真的是她,我当然开心,可是,可万一不是她。我······”
后面的话,李月溶说完,可蔡嬷嬷却明白了她的意思。
有时候没有希望和等待,反而不会觉得痛苦。最怕的便是突然出现的微小渺茫的希望,它就像是天上的星星,看似触手可及,引着人们苦苦追寻,终其一生,可最后留下的顶多只是个念想。
“小姐,”蔡嬷嬷握住李月溶冰冷的手,“别查了,您就当二小姐已经离世了。倘若,奴婢是说倘若,周娘子真的是二小姐,王爷现在铁了心的要纳她为妾,两人也是情投意合过的。等这个真相宣之于众,您承受不了与自己的妹妹共侍一夫,这对二小姐也是个打击。有时候难得糊涂,不如什么都不懂。”
“不,要查。”李月溶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我已经失去了她一次,现在我不可以再失去第二次。待会我写封信,你寄给我师兄,一定要快,顾衡之娶她之前,我一定要知道答案。但是,这件事不要惊动任何人,谁都不可以知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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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宫里来了个女官。”
“什么事?”齐阙神色冷淡,放下手中书卷。
“陛下突然召您进宫。”
齐阙眉间微皱,像是在思索萧焕的话。
窗户突然打开,冷风灌了进来,吹皱纸张。萧焕被这动静吓了一跳,连忙走上前关上窗。
“对了,这次宣召入宫,并不是您一个人,郡主已经进宫了。”
“什么?”
“公子,你说会不会为了万寿节救驾一事?陛下要有什么赏赐?”
齐阙垂下眼眸,声音低沉透着一股寒气,“赏赐并不需要进宫。”
“还有一件事······”
齐阙冷冷,“说。”
“万寿节救驾一事,大房起了疑心,最近怕不是要搞些小动作试探公子了。”
齐阙冷哼一声,“一群废物,不过只敢背地里使些阴招。戏班那条线查的怎么样了。”
“他们果然急了,昨夜蔡老大死在了牢里。只是属下不明白,当初他们已经几乎脱罪,为什么又要派蔡老大一行人去刺杀郡主。”
齐阙面露嘲讽,话语冷漠,“计划被知晓是小事,他们摸不透阿蕴到底知道了他们多少的秘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除了没有摸清阿蕴的实力,更重要的恐怕就是他们背后的人,以为这次已经胜券在握。”
齐阙难得连着说了不少话,可萧焕的注意力,却被另外两个字吸引,
“阿蕴······?”
齐阙猛地回神,发现自己喊的名字,冷冷开口,“还有其他事吗?”
耳朵却悄悄爬上了一缕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