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鲤睁着眼躺在床的里侧,大气不敢不出,黑夜中的眼睛亮晶晶。
顾蕴冥没有躺下,她直接搬了把椅子坐在了窗边,她很想看看这家店到底想做什么。
可左等右等,却迟迟没有来人。
无聊得很,借着月光,她细细的端详着手中的短剑,齐阙去世后顾蕴冥便再也没有见过它,此刻握在手里,竟然有了一种生疏感。
她轻笑一声,可脸上笑容还未褪去,眉头便紧紧蹙起,眼神变得狠戾。她悄声站到门口,顾蕴冥的轻功也算是如臻化境,除非自己刻意掩饰,寻常时几乎踏地无声。
她转过身,对着双鲤比了一个手势,昏暗中,双鲤有些看不清,但是这么多年的默契,凭着一点,便能大致猜到是什么,连忙将自己之前准备好的湿帕子捂住口鼻。
顾蕴冥静静等在门口,没有下一步的行动。
靠近走廊的窗边,传来沙沙的声音,顾蕴冥循声望过去,窗户的油纸被划出一个洞,一根细管沿着洞慢慢进来。
顾蕴冥忍不住摇头,怎么还是这点花样,就没点新意。看着袅袅青烟,她伸出手指,缓缓移上去,指腹堵上了洞口。
没一会,她听到外面软塌塌的“咚”一声响。顾蕴冥轻蔑一笑,准备向外走,门开未打开,她却听到第二个人的呼吸声。
粗重,带着急促。
糟糕,外面还有第二个人。
顾蕴冥的手摁住剑柄,悄无声息的站到门后,等待着不速之客的闯入,伺机而动。
却没成想,对面的人也在等待顾蕴冥的行动,突然间,两人便如此僵持住。
顾蕴冥不能像上次那样跳窗而出,然后从底下返回。已近凌晨时分,下面早已经关了门,若是破门而入,那动静太大引起他们注意不说,屋里还有双鲤,她的三脚猫功夫,说不定几下就被制服。
她屏住呼吸,仔细地分辨外面的声音,除去倒下的那个,外面应该至少还有一个。
顾蕴冥不愿再等,右手小心拔出剑,左手缓缓推开门。
脚步声出现了!
顾蕴冥闭上眼睛,凭着直觉,快速闪过对面的攻击。
在房间中的双鲤只听见了利剑快速挥舞时发出的“嗖嗖”的声音,她小心挪动着身子,伸出手,拨开床幔,她看到窗外的月亮洒进来的光,映在了剑刃上,刀光剑影。
她连忙收回手,闭上了眼睛,心中默念顾蕴冥之前对她的叮嘱,绝对不要出声,绝对不要给小姐添麻烦。她的身体越来越僵硬,瑟瑟发抖,后背的衣裳已经被冷汗打透。
突然外面没了声响,双鲤心中的恐惧更甚,慢慢放大,占据了全部的思维。床幔突然被掀开,双鲤猛地睁开眼,刚要大喊出声,一只手却紧紧地捂住了她的嘴。
“别出声。”
双鲤看到来人,怦怦乱跳的心终于落地,劫后余生的后怕。她喘着粗气,才发现自己额间全是冷汗。
“这么小胆?”
顾蕴冥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戏谑。
双鲤噌的一下坐起来,抓着顾蕴冥的胳膊左看右看,身上没有血,也没有什么伤口。顿时才放下心。
“没事,我没受伤,就是外面那俩人昏得昏,死得死。”
“死···死···死了?”
双鲤瞬间变得结巴,小姐动手杀人了?
顾蕴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杀人好像从来没叫双鲤见过。以前是因为双鲤还小,现在应该也能承受了吧。
刚想要开口,带她去看一看,转念一想,自己第一次杀人时,抱着痰盂昏天黑地的吐了好久。至此她开始追求杀人时最小幅度的伤口,最少程度的流血。
可她又不是杀手,真要动手的次数并不多,后来到了战场,更是顾不得这些讲究。
只是双鲤······
看着她哆哆嗦嗦,满脸冷汗的样子,顾蕴冥决定,还是再晚一点让她见到这样的不堪。
“他要杀咱们,要是我不杀他,那现在躺在那的就是我了。”
顾蕴冥耐心地解释。
双鲤点点头,“小姐,那咱们下一步怎么办?他们会不会报官,到时候官府的人会不会来抓咱们。”
“先不要怕,熬过今晚再说。你去找根绳子,我把那个男人带进来困住。”
双鲤飞快的从床上爬起来,顾蕴冥收起温柔的神色,她走出门,看着躺在地上已经没了气息的男人,直接一脚踢开,走到晕过去的男人身边。
刚才打的时候没来得及看,紧紧捏着男人的下巴,凑到眼前。
顾蕴冥冷笑一声,还真是今天的那个店小二。抛下他的脸,抓住一根胳膊,顾蕴冥直接拖着他向房间走。
麻绳够长,双鲤认真的一圈一圈缠,手脚都没有放过,足足缠了六七圈。
顾蕴冥拿着茶碗,里面还有半盏凉茶水,另一只手接过刚才双鲤捂嘴的帕子。
碗中的茶水泼了上去,店小二一个激灵,悠悠转醒,他看清眼前两人,反应过来刚要开口喊叫,顾蕴冥早已经预判了他的行动,拿起帕子直接堵了嘴。
店小二呜呜的说不出话。
顾蕴冥把玩着手中的剑,漫不经心,“外面躺着你同伴的尸体,你若是想陪他,就再大点声喊。”
店小二一下子变得老实。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我问你答,敢说假话,我就拿着这把剑一片一片片下你的肉。二你可以选择不回答,我便在你手上划几道,慢慢放血流尽而死。你怎么选呢?”
剑身轻轻挑起店小二的下巴,刚才杀人的血还在上面,血腥味直冲鼻腔。他连忙点头。
顾蕴冥拔出他嘴中的帕子,扔到了地上。
店小二煞白的一张脸,话都说不利索,“我说我说,少侠饶命。”
“谁派你来的?”
“掌···掌柜的。”
“为什么?”
“有钱。”
顾蕴冥不禁皱眉,是两人的着装还是双鲤一开始给的银子,难道是剑鞘的白玉。
店小二连忙再次补充,“还···还···还有她。”
声音越来越小,有些底气不足。
顾蕴冥顺着目光看过去,看到站在一边的双鲤,眉头皱的更紧,周身仿佛在散发着冷气。。
店小二被顾蕴冥的气场压得有些瑟瑟发抖。
“跟她有什么关系?”
店小二“咕咚”咽下一口口水,“她是个女的。”
顾蕴冥冷峻的眼神撇过去,像是飞刀,店小二忙不迭低下头,舔舔嘴唇,犹豫开口,“可以······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