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妈妈惊骇的目光,从钱上移到朱盛庸身上。
这是钢铁直男听话不知道听音,还是心里堵着一口气非要给她难堪?
朱妈妈痛定思痛,再次认定是后者。
朱盛庸是亏本卖了5万块的股票才凑够10万块钱的。按照他做的exel表,他本应该趁跌再买一把,没想到世事难料,竟然不买进,反而要卖出去。
此种郁闷难以纾解,他无人倾诉,便写进了给周画白的信里。
周画白还真是义气,竟然给他回电话了。
朱盛庸激动地接起。那感觉就像受委屈的小孩如愿以偿拿到棒棒糖。
接起电话,却听周画白叹息连连。原来,周画白之所以回电,是因为她也正点儿背,突然被房东勒令搬出,正满腔幽怨无处吐槽呢。
周画白如今已经是毕业的第二年了。第一年考博,成绩过了面试分,但分数排名比较靠后。来复旦面试没通过。她爸爸妈妈觉得可惜,跟她商量,建议她在复旦大学附近租个房,全职再考一回。
实践起来才发现,好家伙,上海的房租不是一般的贵!
周画白爸爸工作在ah与河南交界处,薪资养家有余,存钱不足。心里知道爸爸手里辛苦攒下的钱还要养老用,周画白拿来交房租问心有愧。
后来想个折中的办法,就是一边工作,一边复习考博。
周画白找了一份地处苏州河畔的工作,工资不高,大约3800块,好在工作相对清闲。她与一个同公司的女孩合租,房租都要2200块。
付完房租和水电煤,每个月有将近2500块可自由支配。刨去饭钱和女孩子的零花,每个月也就剩个千儿八百。
周画白挺满足的。
唯一的不好就是室友谈了个恋爱,决定和男朋友同居去了。
撇下她一个人承受2200块的房租,哪里吃得消?才跟房东商量可不可允许她再招进一个女孩,房东就让她赶快搬家。
给了她一个月的期限,她寻寻觅觅,找不到更便宜的房子。正愁眉不展,又缝上阴雨连绵,工作上出了点小劈叉,被上司当众骂了个狗血淋头。
她忍不住泪水叭叭直掉,想愤而辞职,又想到她的真正使命是备考。来回折腾换工作就有违初心了,于是只能忍着。
忍得心里委屈又惆怅。
读了朱盛庸的信,看到他不被父母理解,被迫在低点割肉亏本退出股市,不禁悲从中来,忍不住给朱盛庸打电话倾诉苦难。
本来就是抱怨抱怨,减缓心理压力的事,没想到,朱盛庸是个行动派。
他接到她电话后,周六就打电话来找她了。
他带她去了七八家租房中介。也是运气使然,在一家小中介,看到刚有一套18平方米的小房放出来,租金1500块。虽然又贵又小,好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这套楼梯拐角处长出来的18平方米的小房,距离周画白上班的地方挺近,来回通勤相对节约时间。周画白感激涕零,当即邀请朱盛庸第二天再来,她做饭请他吃。下馆子太贵。…
周日,朱盛庸带着一塑料袋的水果登门。
18平方米的小家焕然一新,多了很多粉红元素。见昨天周画白盛情相邀的样子,还以为周画白是做饭达人,哪知高压锅里煮的饭,糊出一个邦邦硬的焦底,煮的猪蹄膀因为没有劈开才八分熟。
也就白灼虾和炒时蔬,还算正常。
朱盛庸吃着焦糊的饭,嗑着白灼虾,吃着青菜,也觉得蛮有滋味。
“下回送给你一个电饭煲,这样你就不需要用高压锅煮饭了。”
“不用破费。”
“算是乔迁之喜。”
“真不用。”
朱盛庸没再说话,但下个周五下班后,却拎着锅子来敲门了。
周画白恰好又一次煮焦了饭,她不要意思再逞口舌之强,就笑纳了:“好吧,至少可以不再浪费米饭了。”
周画白要复习迎考,朱盛庸既然到了面前,就当面给她讲了几篇英文阅读。周画白自觉受益不少。
“你要是觉得好,我明天可以再来。反正周末股市休市,公司不上班,我也没事可干。”
周画白挠了挠太阳穴:“会影响你找女朋友吧?”
“不差这俩月。”
跟硕士研究生笔试考试安排在12月份不同,复旦博士研究生考试的时间在3月份。距离3月还有小5个月,远非朱盛庸轻描淡写说的“俩月”。
周画白嘟起嘴吧:“要不我付你钱吧?”
“那就请我吃饭抵补课费吧!”
朱盛庸为了让自己更称职,当天走的时候带走了周画白两张英语试卷,表示自己晚上回家先做,第二天给周画白讲。
周画白一个愣神,他便夹着卷子关门走了。
第二天,朱盛庸果然9点就来敲门。规规矩矩,废话不多说,严师一般给周画白计时,让她做英文真题卷。做完之后帮周画白批改。
虽然朱盛庸原始学历不高,英语的造诣着实深厚,做考博真题,随便做做也在80分朝上。辅导周画白绰绰有余。
有朱盛庸督促,周画白效率高了很多。加上朱盛庸无任何越矩的地方,周画白就接纳了他的存在。
朱盛庸雷打不动,风雨无阻,周六、周日都去周画白的18平小家。
就这样,两个人亲密有间过了一个月。
这天,周画白要做中饭的时候,发现家里大米只剩下半杯。朱盛庸趁机提议外面吃。附近有家小杨生煎,好吃不贵,物美价廉。
周画白本着请客要兑现的初心,就同意了。
俩人进店,点餐。周画白付款,朱盛庸也并不阻拦。
坐定,餐食端上桌,刚要开吃,一双纤细的手捂住了朱盛庸的眼。
肯定是个女生,因为有股馨香香气。
朱盛庸不敢乱动,心里很着急。这……周画白要误会!
“猜猜阿拉啥人?”
声音里含着笑,听上去很年轻。
朱盛庸初听很陌生,很快又反应过来。
“刘流?”
刘流松开手,笑嘻嘻地跟周画白挥挥手。才两个月没见,刘流大变样。以前是冰雪寒霜刘流,现在是春暖花开刘流。
刘流一转身,把她身后的人拉过来。是满头银发,却明媚时尚的马骏妈妈。马骏妈妈优雅地跟朱盛庸和周画白点头致意。
刘流在朱盛庸旁边落座,搓着手笑:“真是巧。我和妈妈想吃虾仁生煎,没想到,随便进家小杨生煎,还能邂逅小哥哥和小哥哥女朋友。”
朱盛庸心虚地瞟了周画白一眼。周画白微笑着,居然没有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