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元锦熄灯睡下。
芳甸从玉清筑的主卧出来,轻轻的替元锦掩上了门。
小菊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芳甸姐姐,你怎么跟做贼似的呀。”
芳甸伸出一根手指头堵住她的嘴唇。
“嘘!小声点,别把王妃吵着了!”
然后她左右看了一眼,又压低声音轻声说。
“明日就是王妃回门的日子,虽然王妃说了王爷在忙,要一个人回去,可我总觉得,王爷和王妃大婚之日,王爷本就没有回来同王妃圆房,现下回门的日子王爷也不去,外面的人该说成什么样呀!不行,我得去找王爷说说!”
小菊睁大了眼睛,也支持的点点头。
“芳甸姐姐你说得对!你去吧!这里有我看着。”
芳甸摸黑从玉清筑离开了,辗转来到王爷书房的院落外。
听说最近王爷都在这里忙他的事情,几乎没有踏出房门一步。
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却发现院子的圆形拱门外站着两个府兵,见她形迹可疑的过来,猛地就举起了腰中的弯刀对着她。
“什么人?!”
芳甸低声道。
“二位侍卫别紧张,我是王妃身边的一等丫鬟,有要事找王爷,能不能烦请两位替我通报一下。”
其中一位府兵听说是王妃身边的人,缓缓犹疑着放下了手中的刀,又想起王爷下的令,仍严厉道。
“姑娘回去吧,王爷下了令,他近日有要事处理,不见任何人!”
见对方这么强硬,芳甸并不死心。
“可是王妃又不是别人,王妃是自己人!是这个王府的女主人呀!你们试着通报一下,万一王爷愿意放我进去呢?”
那府兵仍是摇了摇头。
“王爷已经睡下了,姑娘回去吧!有什么事,明日就托江流大人回禀便是。”
芳甸咬了咬唇,在原地急的跺脚。
明日找江流?明日王妃才不会让她去找江流呢,情急之下,她也顾不得了,生生就要硬闯。
那两个府兵再次把弯刀举起!
“放肆!未得王爷允准,你怎可擅入。”
刀剑无眼,芳甸又冲的急,顿时肩上就被那人割了一个血口子。
“把刀放下!”
眼前传来一声低喝,芳甸抬起头,只见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衣的男子面容肃杀的站在那两个府兵身后,全然没有平时面对元锦那般的小心尊重。
“江流大人,这姑娘一直想硬闯王爷书房,我们一时失手,这才伤了她。”
江流冷冷看他一眼。
“既是王妃身边的丫鬟,何须用刀阻拦?你好生劝阻行不行?进来同我报备一声行不行?既然伤了王妃亲信,不必同我找借口,自己现下就去领军棍!”
这话说完,那两个府兵臊眉搭眼的看了芳甸一眼,这才吞吞吐吐的说。
“姑娘对不起!”
“得罪了!”…
这才哭丧着脸去领军棍。
芳甸第一次被刀割伤,捂着伤口嘶嘶的疼着,江流顿时又恢复了从前在相府那般和善好说话的样子,有些手足无措的跑到她身边。
“啊……这,芳甸,你没事吧?要不要帮你叫个府医,那两个愣头兵出手没轻重,伤的重不重啊?我看看你的伤口深不深?”
芳甸眼见着对方跟个二傻子一样就要伸手来看她的伤口,连忙把他的手拍开,脸都羞红了。
“你你你!你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江流终于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啊啊……那什么,不好意思芳甸,我不是这个意思,刀伤不是小事,我只是怕伤着你的筋骨了。”
看着对方跟个傻小子一样,芳甸的脸又红了红,扭过身去。
“不用你看,应该只是轻微的割伤,我拿药膏随便抹一抹便是!”
又想起自己前来的目的,芳甸回过身。
“不过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一听芳甸这么说,本来就不好意思的江流,立刻为了弥补自己的无礼答应道。
“可以!什么忙你说便是!”
芳甸这才把元锦明日要回门的事情细细道来,然后问他。
“王爷最近在忙什么啊?你能不能替我转告一下王爷,请他就抽出一点时间陪陪王妃回去吧,一个女孩子,一辈子不就希望嫁一个对自己好的夫君么,王爷这样子倒好,把我们王妃娶回来就晾在那,要是回门都不陪她回去,那我们王妃可就太可怜了……”
眼见着芳甸声音越来越大,江流情急之下忍不住又伸手将她的嘴捂住!
“你小声点!”
芳甸感觉到一只粗粝的手按在自己的嘴唇上,更是触电般弹开,嘴里恼怒的喊。
“江流!!”
江流哭笑不得的举着自己的手。
“不是……我……我只是想让你小声点,别吵醒主子了!这些话叫主子听见了也不好的。”
芳甸这才无可奈何的跺了跺脚。
“总之我该说的都说了,左右你们也不让我进去,我们在相府也认识的时间不短了,这话,你看你带不带吧!”
说完,芳甸便提着裙角哒哒的跑走了。
江流看看她跑开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的手,粗粝的掌心上甚至还留着芳甸的口脂,淡淡的红色印在掌心,甚至让人有些浮想联翩。
江流又看了看自己身后主子的书房,颇有些左右为难。
王妃可怜,自己家主子也可怜啊。
这日日昏迷扎针治疗,饭也吃不了,只能趁着一天清醒的那一小会儿,喝着点药汤维持着生命,江鹤子说的主子需要调养十几日,如今十日都没到呢,他要是让主子硬撑着又陪王妃回门,身体以后落下毛病算谁的呀?
可是,想到芳甸刚刚肩上受的刀伤,又想到自己冒犯的触碰,江流感觉自己的心跳莫名的扑腾扑腾的。
要不……试着跟王爷说说看吧?
蹑手蹑脚的溜进书房的暗室,江流小心的拧上暗室的门,一回头,却发现昏暗的烛火中,一双浅淡的眸子正凉凉的向他看过来。
江流诧异的一怔。
“主……主子,您大半夜的怎么醒了,坐在那看着我,还怪吓人的……”
殷承夙坐在暗室的书桌边,寝衣之外披着一件深色的锦袍,昏黄的烛光也没能为他苍白的皮肤添上几分血色,他自顾自斟了一杯茶,递到薄唇边。
“你在外面同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