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锦今日起的比往日早了两个时辰,在芳甸和小菊的伺候下用兑了奶的热水沐浴了一番,细细把最后身上将掉未掉的蜕皮洗去,又用舒贵妃娘娘送她的那一套保养的水啊膏啊的细细涂抹了全身,这才开始任由芳甸为她梳妆。
开了春,天气渐渐的暖和了起来,元锦的那些狐裘,连带着殷承夙送她的那个麒麟手炉都搁置了起来,转而换上较为轻便的春衫。
今天她穿了一条齐胸的海棠色的蜀锦石榴裙,束着一件粉白色的窄袖小衫,梳了一个百合髻,一身娇娆灵动。
虽然现下她已成婚,但身姿神采仍同出嫁前别无二致,甚至因着腐肌丸蜕皮的作用,她现在的肌肤比着以前更加的柔滑水润,白皙剔透,本就不大的年龄看着似乎还要小上个一两岁,现在就是抱个足月的奶娃娃来捏着脸颊同她比一比,她也是不会输的。
一切收拾停当后,元锦随便吩咐了王嬷嬷几句说她要出门,便跟着芳甸和小菊径自向前院走去。
小菊扶着元锦在王府门口上马车,元锦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王府门口空无一人。
元锦轻笑了一声,笑自己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踩着踏板上了马车,甫一掀开帘子,却与一双琥珀色的浅淡瞳眸四目相对。
元锦:“……”
殷承夙递来一只修长的手,元锦犹犹豫豫的搭上去,内心却在疯狂疑问。
他怎么来了?他居然来了?
不料,手刚一交给他,对方却微微施力,一把将她拉了过去。
落入一阵淡淡梅香的怀抱,元锦听见头顶传来对方被她撞的闷痛的忍耐声,她弱弱的抬起小鹿一般水润的眸子,看着对方清隽的轮廓,想了想,弱弱开口。
“王爷,你身体又不好,下次不要搞这些花样儿了吧?”
殷承夙浅淡疏冷的目光在她孩子般天真娇嫩的脸上顿了顿,感觉此刻倒是觉得胸口一堵。
有几分切齿的轻声说。
“小东西,谁家回门连夫君也不带?我是身子不好,但你是否也不该……当我死了?”
元锦此刻正侧倒在他的左臂中,仰着小脸看着他,这姿势让她觉得好像并不占上风,挣了挣,对方却并不放开她。
索性微微别过脸去。
“王爷事忙,连新婚夜都来不及亲自参加,区区回门,元锦不敢打扰。”
小姑娘嘟囔着,殷承夙垂眸看去,她肌肤粉白,透着光还能看见脸颊上有一些细细软软的小绒毛,像是一颗甜美的水蜜桃一般。
此时的小水蜜桃绷着小脸,脸颊的一点点婴儿肥气呼呼的鼓起来,小小的耳朵白透的像玉,耳尖还有一点微微的粉色。
疏淡的眸色染上一层温柔,他轻轻凑近那枚可爱的小耳朵,唇瓣若有似无的在她的耳垂上将落未落。
一阵细细密密的酥麻顺着她的耳垂一直向细白的脖颈延伸而去,风吹树叶般清润又微哑的嗓音清晰的传入她的耳中。…
“我叫江流告诉过你,我在忙。”
元锦虽然小时候也追着殷承夙要他背过,抱过,可是这样凑近了暧昧的说话,却是头一遭。
她小拳头微微捏紧,想起殷承夙成婚后的表现,她将自己心底的那一小缕心动狠狠压下,坐起来平静而柔顺的说。
“是,所以今日回门元锦不敢劳烦王爷,不过既然王爷来了,要成全元锦的体面,元锦自然感激不尽。”
马车忽然哒哒的前进起来,元锦悄悄控制着平衡,不让马车的摇晃又把自己偏到殷承夙那边去,甚至她努力正襟危坐后,将自己整理了一下,最后连裙摆都没有挨到殷承夙一分。
她要有分寸,瑞王并不喜欢她,否则瑞王又没有什么国家大事要处理,何至于忙到新婚后冷落了她这许多天?
殷承夙狭长的桃花眼眯了眯,总觉得今日哪里不对。
是了,小东西从前一口一个瑞王哥哥,还在雪夜里敲门找他,说心悦他,现在他花大力气让她名正言顺的成了自己的王妃,她却一口一个王爷,连裙角都懒得挨他一下。
想起昨夜枭隼营的暗卫向他回禀的这小东西最近的动向,嘴角扬起一个略带冷意的笑。
下一刻,他握着她的双腕把她压在马车上。
听见车厢内的响动,马夫有些疑惑的问了一句。
“王爷王妃没事吧?莫不是马车颠簸撞着了?”
他一早就守在门口,当然知道殷承夙先上马车。
车厢内传来殷承夙冷冷的一句。
“无事。”
元锦猛的被对方压在马车的软垫上禁锢住,尽管她多少也是有点身手的,此刻感觉到对方只是微微发力,她却已经不能动弹。
元锦想起殷承夙成婚后这么多日子的冷落,今日又如此突然而猝不及防的禁锢住她,她被吓住了,眼眶里委委屈屈的续出一颗豆大的泪来,很快顺着她的眼角流到了鬓间。
他果然不爱我,他以前再怎么样都是温温和和的,实在气的不行也会让江流拎着我的后脖领子把我扔出去……
他现在竟然用蛮力按住我,他下一步是不是要家暴我了?
殷承夙打发了车夫的好奇心,低下头却看见元锦眸子里盛满水光,咬着下唇抽抽噎噎的样子,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殷承夙眸子忽的猛然颤了颤,心疼的松开了手,又气又无奈的把她扶起来,揽进自己的怀里,像哄小孩儿一样的轻轻的拍着。
“好了好了,你这样好像我在欺负你。”
那一年,小小的元锦非要推他荡秋千,秋千飞的很高时,为了不在往后落时撞到她,殷承夙自己从荡起的秋千上跳下来,摔的遍体凌伤。
也是那次,元锦还是被弹回去的秋千板子撞到头,额头上起了一个小小的包,当时也是嘤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那时候,他也是这样,遍体凌伤的抱着这个哭哭啼啼的小东西,一下一下拍着背安抚她的。
元锦被揽在熟悉的怀抱里,也不管对方是不是刚刚欺负她的人了,嘤的一声压低声音呜咽着说。
“你怎么……不是……欺负我了!”
殷承夙抱着元锦,感受着凶残名声在外的小姑娘,像个小鹌鹑一样埋在他怀里微微颤抖着哭,心下隐隐升起一股燥意。
他低头埋在小姑娘的脖颈,幽幽的说。
“这也算欺负?那我真的欺负你的时候,你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