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青云走入破庙的时候,瘸腿的乞丐还在那喋喋不休的骂。
只是瞧见有人来了,他忽然停住了嘴巴,收起了那副儒雅随和的模样。
西门青云走上前,蹲在乞丐旁,“我就是新来的刺史,有何冤屈尽管说,哪怕是这城中一霸王五郎,本官也毫不畏惧。”
乞丐眯了眯眼,打量着来者。
并不会因为对方的一句话,就轻易的相信。
“刺史大人听错了,我就一乞丐,哪里能跟王老爷有什么仇怨啊?”
采莲在一旁默默听着,感到不解:“真是奇了怪了,我明明听到你说王五郎是狗杂种,还打断了你一条腿。”
瘸腿乞丐顿时脸色煞白,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挥手道:“可不敢乱说,王老爷可是当地有名的大善人啊!你指定是听错了!”
西门青云眼角抽搐。
这什么世道,想帮人洗刷冤屈,还以公道都这么难。
主要还是这城隍庙里无城隍,庙宇破败,神像颓烂。
“吏竭其力,神祐以灵,各供其职,无愧斯民”的楹联残缺不全,尤其是“民”字不知被风吹到了哪里去,更有一股阴邪之气弥漫期间。
他企图找城隍问问都没有法子,压根就不知道这位人间的守护神跑去哪了。
虽说城隍的修为不及自身高,但好歹也是人间正统的神职,有神格在身,一些寻常的法术对其是用不上的。
西门青云犯了难,心想若是李桐这个狗东西在这里就好了。
他的储物戒就是一个大宝库,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都有。
并且此子狡诈滑头,玩阴谋诡计是一等一的好手。
“李桐啊李桐,你找到你徒弟没有,找到了就赶紧来汇合啊。”
西门青云喃喃道。
采莲此刻走过来,踮起脚尖,在西门青云的耳畔窃窃私语一番。
他转了转眼珠子,随即对乞丐说道:“你莫怕,本刺史背后其他人撑腰,更与那王五郎有私仇,你告诉我实情对付他,我助你报仇!”
虽然是同样的事情,但换了一个话术,乞丐却明显有了迟疑的神色。
百姓从不相信有一心为民的青天大老爷,倒是愿意相信是有人拿他们做棋子,去炮轰死敌。
因为这看起来更符合人性。
“倘若你所说真实不虚,能助本官成事,我还能请人帮你医好这条残瘸的腿。”
报仇与治伤,且不说是真是假,但这个诱惑实在太大了。
乞丐咬了咬牙,顿时拖着一条瘸腿叩首!
“刺史大人替小民做主啊!”
……
……
城隍老爷不在城隍庙接受百姓的香火。
而在王五郎另外修筑的庙宇里供奉着。
正中最高大的金身塑像是城隍神,左右则是文武判官,各司大神,牛马将军,日夜游神。
神像大小比城隍神矮一个档次。
供案上摆着三牲,香烛烟火缭绕,庙宇里有身着白衣的美貌女子服侍,添油加灯,烛光昼夜不息。
秀娥城的王五郎乃是王家五代单传,四十来岁,额头上不见一丝皱纹,一头乌发,腰缠金玉。
身上哪怕一件最不起眼的小摆件都是价值连城。
此刻他走入自家供奉城隍的庙宇里,跪坐在蒲团上恭谨敬上一炷长香。
在旁人看不见的视线里。
城隍庙里的一列神像里,纷纷走出几个虚幻的影子来,贪婪的吸食这些香火烟气。
他们神态威严,身着官袍,容貌庄严肃穆,身上却萦绕着丝丝缕缕的邪气。
只见那香火之气自鼻端被他们吸入,脸上不自觉的露出快意舒爽的模样。
只是那居中正坐,最大的金身像没有被这几缕香火之气说打动,端坐其中的城隍神像蓦然间睁开了眼睛,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王五郎,一股可怕的威亚感陡然落下。
“祭祀之物呢?”
他并未开口,却有一股洪亮如撞钟的声音回荡在主殿里。
霎时间,宛若寒风扑面,缭绕的香火烟气被吹散开。
那些抢夺香火的虚影也纷纷战栗,退避到一旁,不敢造次。
王五郎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他赔笑道:“城隍老爷赎罪,童男童女已经在准备了,必定不会错过了祭祀的日子,小人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耽误了城隍老爷的好事啊!”
那声音听罢,回应道:
“你这泼天的富贵,皆是本尊所赐予,谅你也不敢怠慢。”
说吧神像又缓缓闭上的眼睛。
一切归于平静,王五郎却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回来。
然而王五郎刚回到宅邸里。
就见几个捕快打扮的人闯入了王家的高墙大院里。
这些捕快的模样都是陌生面孔,为首的一个年轻捕头上来就喊道:“奉刺史大人之命,缉拿人犯王传业归案!”
王元载是王五郎的爱子。
捧在手上怕摔,含在口里怕化。
娇生惯养,贪恋女色。
横行乡里,鱼肉百姓。
身为一家之主的王五郎当即喝道:“我爱子所犯何罪!”
话音一落,王家那些护院立刻涌来,人数十倍于这些捕快,并且一些豢养在府邸,擅长武功的客卿也是蠢蠢欲动,手中的剑器攥紧。
捕头指尖一抖,抖出一张盖了官印的缉拿令。
“强抢民女,恶意伤人!”
“怎么,你们拦着是想造反不成!”
“刺史大人有令,倘若王家胆敢阻挠,格杀勿论!”
普通的捕快哪里敢去王家抓人,哪怕是人证物证俱在,无法抵赖的罪事,他们也不敢。
所以这些捕快全是西门青云用五行法术变出来的。
一言一行皆贯彻着他的意志。
倘若王家沉不住气阻挠,西门青云就干脆操纵这些捕快将这些人全杀了。
如此以来,也能少背负一些因果。
阻挠官差办案,抗法不尊,被捕快砍死,很合情合理吧?
天道都挑不出毛病来。
这新来的刺史上午到,下午就敢派人冲到了王家抓人,王五郎不禁微微一皱眉,拿不准这新刺史的实力,也不敢擅动。
他一挥手,示意护院们散开。
“既然是刺史大人的意思,那就把元载带出去吧,我相信清白之人,不会凭空遭到污蔑。”
王五郎高声喝道。
不久后,王家的人,将一个喝得醉醺醺,衣服凌乱,还带着脂粉气的男子带到。
王五郎见状,顿时怒火攻心,一巴掌猛地扇了过去。
砰——!
清脆响亮的一声。
只见一个火红的掌印烙在了王元载的脸上。
“没出息的狗东西!”
一众捕快将懵逼的王元载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