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迟家粮铺每斗米银钱几何？咱家今儿是来买米的！”

迟有余沉默了，今年在衡王府没有收到一粒米，都是提高了一成价格在商河、宁阳等地收购的。秋收之时店铺里已经卖价50文每斗，自入冬以来，粮价一日高过一日，前几日的暴雪已经让粮价涨到300文每斗。

他还在心里想，如果这种冷寒天气持续一段时间，每斗粮价可以涨到500文，爱买不买，根本不打折。

如今大雪封路，运输成本高不说，想将粮食运到益都县城，没个十天八天根本做不到，何况沿路山贼横行，能不能活着运进来都不好说。

迟有余一时犯了难，衡王府要来买粮食，该卖多少呢？300文？想都不要想，除非嫌自己死的太慢了。

“福大人，鄙号今日粮价300文每斗，倘若衡府有兴趣，鄙号愿折半出售！”迟有余痛下决心，咬牙说道。

福叔吓了一跳，拿茶杯的手不禁哆嗦了一下。

迟有余哪里是人，分明是吸血鬼！一斗粮竟敢卖自己150文，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迟掌柜是在跟咱家开玩笑吧？不过这个玩笑并不好笑，须知祸从口出，望迟掌柜莫要自误！”福叔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威胁！赤果果的威胁！

衡王府在青州地界就是一尊大神，如果他露出獠牙，将是无比恐怖的。

迟有余只是一个商人，士农工商最末一位，而对方则是超然的存在。

福叔静静地坐在那里，任迟有余去考虑这件事的厉害关系。

片刻后，迟有余苦笑道：“福大人想要以怎样的价钱收购，迟某绝不还价！”

福叔‘啪’地拍了一下桌面，站了起来，“好，迟掌柜真乃痛快人。没入秋时，市面的米价为50文钱一斗，咱家不压价，反多给你一成利，55文每斗，迟掌柜觉得怎样？”

迟有余长出一口气，55文钱一斗高于他的预期，他以为福叔会将米价压在30文以内，不给自己半分利润。

已然不赚钱了，何不将场面撑的好看一些，迟有余站起身向福叔一抱拳，笑着开口说道：“福大人这是在骂迟某，王爷既然能搬空府中粮仓用以赈济灾民，鄙号赔些银钱不算什么，就这么定了，鄙号所有存粮作价40文每斗全部卖与衡王府，也算为益都百姓略尽微薄之力。”

“好！咱家替王爷和益都十数万百姓谢谢迟掌柜。既如此，咱家不再久留，还要回府复命，打扰了！”

刚走到门口的福叔突然停下身子回头说道：“王爷让咱家转告迟掌柜，你会庆幸今天的决定！”

福叔很高兴，收购粮食的价格比他和朱峰预想的要低的多，这趟迟府之行非常圆满，但王松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王松坐在胡氏商行的店铺中，面前的茶水早已变凉，他满面铁青，第一趟差就被自己办砸了，回去后如何交待？

胡氏商行的规模在青州府并不算大，但在这益都县也是巨富之家，掌柜胡振功为人极其吝啬，每年灾荒知府衙门都会号召捐粮，胡氏商行每次的捐粮数都不会超过30斗。别人都是几十辆打车拉去，只有他们一辆车足矣。

胡振功并没有太大的野心，偏安一隅已经让他满足，自二十年前，他的叔父入京为官，胡家便在益都县崛起。看在胡振功叔父的面子，几乎没人去找他们的麻烦，但都瞧不他的为人。

王松信心满满的来到胡氏商行，本以为背靠衡王府这颗大树，这件小事会手到擒来，但现实浇了他一盆冷水。

“小兄弟，衡王爷赈济灾民，老胡我是十分钦佩的，但我胡家小门小户，实在是无能为力。”胡振功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再天赋异禀，再少年聪慧，王松毕竟是个半大孩子，坐在他对面的可是一只老狐狸，处处落在下风实属正常。

“今冬大雪封城，已有百姓饿死冻死，难道胡掌柜就没有恻隐之心吗？我家王爷开仓放粮，赈济灾民，并不为中饱私囊，胡掌柜就没想过得罪衡王府的后果吗？”

王松年龄还小，威胁的话在他嘴中说出，实在是震慑不住老狐狸胡振功，甚至稚气未脱配那番言语，实在有些可笑。

“小兄弟是在威胁老夫？”胡振功眯着眼睛，有些阴狠地说道。

他最不怕有人威胁，况且只是毫无权势的衡王，自己在京城任御史的叔父可不是摆设。

“送客！”胡振功端起茶杯，站在旁边的下人高喊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