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再睁开眼时,天刚蒙蒙亮,她躺在自己房间内,浑身腰酸背痛像是跟谁打了一架。
揉了揉肿胀的双眼,回想着昨夜撞到树时就开始发疯,以及那断断续续的记忆,当琅新把她‘送’到寝殿时,她就彻底断了片。
心里暗道一句不好。
连忙起身奔去梳妆台,拿起铜镜端详起自己的脸蛋。
看到自己精心化的病弱妆容还在时,才松了一口气。
忽地又抽了抽嘴角,她宁可不要那断断续续,有些弱智的记忆,真希望自己完全断片。
她苦着老脸,内心安慰自己,反正自己都要走了,丢脸就丢脸吧。
过了一炷香左右,安格收拾好自己,走出殿门。
一出门,便看见白龙骨。
那戴着白鸟面具的少年,身上覆着一层雪,他一瞥眼,见安格出来了,紧张开口道:“师尊,你身体没事吧?”
安格一看他后面的雪地竟然没有脚步,眼低闪过一丝惊讶,还以为他是走来时,身上才会覆层雪…
她走了过去,边抬手替他扫了扫身上的积雪,边用很自然的语气道:“师尊无事,倒是你,来找我怎么不敲门,在这干傻等?”
白龙骨定着身子没动,皱紧的眉头就没松过,说出他担心的问题:“师尊是不是病了,怎么脸色发白?”
安格微眯眼睛,笑着道:“师尊身子骨硬朗着呢,不过是在修炼时运灵不当,调养几日便好,你随我进来。”
她并不想告诉白龙骨自己会死,怕她要走的这段时间,他会闷闷不了;男主就不一样了,他肯定内心贼开心。
安格将他身子拍干净了些,若无其事地转身走入门内,还是这位徒弟好啊,担心她的身子,一大早就来看她。
安格在房间内拿起一个琉璃杯,杯里是奶白色的蜡,简单介绍就是香薰蜡烛,作用就是点火即会满屋飘香;复杂介绍就是她在蜡烛里头加了补心石,作用是可以传音。
因为她还是有些担心白龙骨倒底是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在很久前便做好这个传音蜡烛。
可费了她不少修为呢,想到此不禁失笑,自己如此行为还真颇像是要交代后事。
那头白龙骨已经在内厅等待。
安格走出房门,见他还呆站着,便道:“这么拘谨站着干嘛,快坐着来。”
白龙骨看了看她,收回心思微蹙眉:师尊没骗我?当真身体无恙?”
她笑了笑,把手里的传音蜡烛放在茶几上,落座道:“骗你做甚,我身子骨可不弱,过个几天就好了,你赶紧过来坐下,喝杯水暖暖身子,这孩子,大早上的不冷啊?”
听到她这样说,白龙骨坐了:“我不冷,徒儿只是有些害怕。”
“害怕?怕什么?”安格一听有些紧张,眸子紧紧盯着他。
他低着头,皱着眉头,回想着昨日宴席上弟子们的讨论,他自然是不信,训斥了那些胡说八道的人,可当天晚上他却做了梦…
好半天白龙骨才喃喃道:“昨晚梦见师尊…死了。”
安格怔了一瞬,松了口气,不是她担心的那件事。
不过,他这梦还挺准的,安格噗呲笑出声,神色控制地及其自然,倒了杯水递放到他面前,开玩笑道:
“你倒是挺会做梦的,梦我死了,却还来告诉我,就不怕我生气?”
白龙骨闻言神色慌张,抬头连忙道:“徒儿绝对没有诅咒师尊的意思,徒儿…徒儿只是担心…”
“好啦,我自是知道的,你慌什么,你是个好孩子,哪会有什么怀心思,只是日后别想这事了,师尊好着呢。”
她看了看他,又瞥了瞥那杯温水,示意他喝。
“是徒儿莽撞了。”他拿起杯子浅饮几口。
安格越看他就越欣慰,要不是她怕死,还真不想走了呢。
她把香薰蜡烛往他那儿移了移:“小…白龙骨,你可知这是什么?”
他看了一眼,老实回答:“蜡烛。”
安格摇摇头,一副这可是好宝贝的表情,道:“不不不,这可是香薰蜡烛!”
白龙骨表情疑惑,道出心中所想:“不都是蜡烛?”
“诶诶,这个可不普通,你把这个蜡烛点燃,整座殿都会很香,极香,非常香。”安格神色飞扬道。
白龙骨内心:不还是蜡烛…
看见师尊这般夸张的演说,还是忍不住道:“就这,很特别?”
安格就等着他这句话了,笑道:
“诶,问得好,这里面为师可是加了补心石,你日后要是有什么困难只要点燃它,对着它说话,我都能听见,当然啦,只能说两次,你可别浪费了啊。”
她修的补心石,可是能传音三次,这个当然是选择不告诉他。
“师尊的意思是送我啦?不不,师尊的补心石竟然能传音两次?”听她这么说,白龙骨来了兴致。
安格微挑眉稍,笑道:“送你的,厉害吧。这个可不像飞叶蝶,那叶子下个雨就不能传的,多糟心啊。”
飞叶蝶还只能传到指定地点,不能传人,比方说传到茶几,那它就不能飞到书房,没有变通可言。
“谢师尊!”白龙骨很高兴,不过说起飞叶蝶,他倒是想起一件事来,问:“对了,师尊为何昨夜不坐主座?”
安格听完也是疑惑,以后他是做梦没清醒,问:“哈?大师兄还在呢,你该不会是梦着我死了,又梦着他死了吧?”
长老虽然闭关,但凡事自有秋南君安排,她凑个什么热闹。
白龙骨一听,道:“徒儿没做梦,昨日我在飞叶蝶上,写着师伯下山出任务去了,师尊是没看到吗?”
安格:“你定哪个位置,我只收到佳罗的飞叶蝶。”
白龙骨喝了杯水,眸子黯了黯:“原来如此,那可能我忘记施灵了吧。”
“无事无事,为师这人很低调的,坐不坐无所谓。到是小白龙骨你,可记住了,凡事先考虑你自己,可别委屈了自己。”安格真的很担心她走了,白龙骨会遇到什么事。
白龙骨回了回神:“我能有什么好好委屈的,师尊看我是会让自己吃亏的人吗?”
闻言,安格笑道:
“那便好,收好你的蜡烛,你不是老担心为师会死吗?必要时刻,你只要点燃这蜡烛,为师死了都能给你飞回来。”
这是十分赖皮的玩笑。
有些话,是借着半开玩笑说出来的,啧啧,她真棒!
“呸呸,师尊也别说什么死不死的,对了,师尊修了那么多补心石,定是消耗很多灵力吧?”
补心石会耗极大的灵气,他是知道的。
安格愣了愣,明白了他是以为她给座下弟子都修了,她便对他做了个嘘的动作:
“我就修了一个,记住,有困难时一定要点蜡烛,知道吗!你快收好,可别给他们知道。”
“呦?没想到,师尊心里还是有我的!”白龙骨打心底高兴,也不扭捏,收了起来。
安格被逗笑:“那必须有,你是我最看好的。”
正在此时,门口传来一句“师尊”,两人不约而同地望着来人,殿门开着,琅新缓步走来。
安格脸上笑容有些僵硬,一半是因为昨夜醉酒失态,另一半是她那句’你是我最看好的‘,说的还挺大声。
且她也对他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