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照,万里无云。
太阳光照射进镂空雕花的窗户,暖暖地,如触手般穿过沐云清的秀发,洒了一地金灿灿闪着光的碎金。
沐云清无精打采地趴在书桌上,看着教书先生摇头晃脑,念念有词地讲解《笠翁对韵》。
“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山花对海树,赤曰对苍穹。雷隐隐,雾蒙蒙,曰下对天中。风高秋月白,雨霁晚霞红......”
听着…听着…,沐云清上眼皮就亲吻了下眼皮。
梦中又回到了现代。
出生在小城镇的沐云清,从小就没有童年,只有补课和学习。
因为想要改变命运,唯有高考一条出路。
沐云清不负众望,通过高考离开了家乡。学习四年终于拿着大学毕业证顺利地找到了工作,如愿留在了大城市打工。
虽然天天加班,工作压力很大。可是生活正向着美好的方向前进。沐云清每天努力工作,就为了攒首付买房。在大城市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是她的目标。
对她来说,有房子,有工作,有闲钱就算人生赢家了。
有一天,连续加班了一周的沐云清,迷迷糊糊地往出租屋走。
忽然,天空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瞬间,大雨像瀑布般从天空倾盆而下。
沐云清紧跑两步,躲到了一颗苍天大树下避雨。闪电把天空划开了一个大口子,瞬间照亮了黑夜。
一声巨响,苍天古树被闪电劈中了。
火花四溅,滚滚浓烟吞噬了古树。不知道活了多久的古树,就这样倒霉地衰败在了这个夜黑风高的午夜。
而同样倒霉地还有沐云清,不幸也被闪电劈中,当场倒地,失去了生命体征。
在倒地的瞬间,沐云清深刻地记住了一个道理,下大雨的天,千万不可以在大树下避雨,会遭雷劈。
万幸,沐云清重生了。
不知道是不是前世许的愿,终于灵验了。
还是老天爷垂怜她,倒霉遭雷劈。
重生一世,直接就成了人生赢家。
父亲沐杰仁,镇守边关的武将,是边陲要塞平城的防御使。身为古人,没有三妻四妾的思想,也不重男轻女。
母亲云氏,贤良淑德,温婉大方。
一夫一妻,夫妻和睦,琴弦和鸣。真印证了,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生有嫡女,也是独女,就是重生的沐云清。从名字就可以看出来,那真真是掌上明珠,捧着长大的。
沐云清不想画画,父亲就说可以不画,下河摸鱼,学习垂钓同样陶冶情操。
不喜欢读书,母亲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孩子不用科举,不学也罢。
不摸琴棋,摸刀剑。
不会绣花,会骑马。
父亲哈哈大笑,将门虎女,又乃父之风。
沐云清就这样肆意地,愉快地长成了大姑娘。
眼看到了及笄之年,本应出现一家有女百家求的盛况,可是从年初等到年关将近,一个登门提亲的都没有。
沐杰仁和云氏从原来,感慨吾家有女初长成,不知道会被那只猪拱了的不舍中,看着自家没人踏平的门槛,慢慢转变成了着急。
云氏开始积极参加各种夫人间的聚会,赏花宴,品茶宴,美食宴,宴宴不落。
平城虽是边陲小城,可是夫人外交十分普及,北方妇人豪迈,这些夫人在一起谈天说地,家长里短到是很好融入。
几次相处下来,云氏的话题就慢慢往儿女亲事上引。
夸沐云清可爱,乖巧。问那些夫人儿女可有婚配。夫人们总是讪讪而笑,点头附和,多说几句就转移话题,绝不往深了聊。
沐杰仁平城防御使,有实权的地方官。掌上明珠到了说亲的年龄。不用人提醒,那些夫人们也应当上赶着高攀呀,早就应该媒婆上门才是。
怎么都暗示地如何明显了。夫人们的反应却如此诡异,避重就轻,吞吞吐吐,肯定有猫腻。
云氏翻来翻去地睡不着,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索性约吴文书的夫人喝茶,直截了当地询问关系较好的吴夫人。
“吴夫人,为什么我一提云清的亲事,那些夫人们就如此避恐不及。你是看着云清长大的,我们云清要模样有模样,我们夫妻也早早就备下了丰厚的嫁妆,老爷还可以帮衬女婿。这是多好的姻缘呀!”
“沐夫人,您还是问问云清吧?”吴夫人含蓄地说道。
“问云清?她一个孩子知道啥。”云氏思考片刻,忽然兴奋地声音拔高,让贴身婢女喊平儿过来回话。“您的意思,不会是云清有喜欢的人了吧。”
吴夫人还没来得及反应。
沐云清的婢女平儿就进屋,给云氏和吴夫人行礼。
“云清有喜欢的人了?”云氏不等平儿问安,就急急地问道。
小丫鬟平儿瞪着大眼睛,被夫人问懵了。
她天天和姑娘同进同出,姑娘有喜欢的人,她怎么不知道。
“问你话,你倒是说呀?”云氏急了。“咱家没有那门第之见,只要云清喜欢就行。”
平儿摇了摇头。“姑娘没有喜欢的人呀。”
“啥?”云氏迷茫地看着吴夫人,平儿说没有应当就没有,平儿这丫鬟实在,不会撒谎。
吴夫人见云氏误会,略显尴尬,笑了笑说道。“沐夫人,我没说云清有喜欢的人。我只是让你问问云清。”
“吴夫人,婚姻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一个小孩子懂什么?”
“……”吴夫人欲言又止。
“吴夫人,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吗?有什么你但说无妨。我们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什么性格你还不了解。你尽管直言相告,算我求你了。”云氏非常诚恳地央求道。
“沐夫人如此爽快,我就直言了。云清是我看着长大的,活泼,可爱自不必说。只是,只是女孩子舞枪弄棒总是不好,那些夫人怕娶了悍妇进门,又是高攀的,恐家宅不宁,不好管教。沐夫人,女儿家学些琴棋书画,以后夫妻间多点红袖添香的乐趣也是好的。”吴夫人直肠子,也是真的为云清好。
云氏红着脸把吴夫人送出门,看着丈夫沐杰仁穿着官服进屋,都等不急沐杰仁脱了官服换便服,就在夫君面前拍了桌子。
“谁惹夫人生气了?”沐杰仁疑惑地看着云氏。“咱女儿云清呐?”
“还女儿那,都没人愿意娶你女儿,你知道不?”云氏又是生气,又是羞愧地瞪着丈夫。“就是你惹我生气了。女儿琴棋书画啥啥不会,刀枪剑戟样样会耍。你是培养将军,还是养女儿呀。”
巴拉巴拉一顿吐槽,把这几天的遭遇和刚刚吴夫人的话说了一遍。
说着说着就自我反省起来。太宠女儿不行,现在宠得无法无天,不学无术,嫁不出去了。就算能嫁出去,婆家可不会向他们一样这么宠着女儿。
“从今天起,琴棋书画,女红厨艺必须学起,不能再溺爱了。”云氏痛定思痛,做了总结性发言。
沐杰仁微笑地安抚着云氏的情绪,连连点头称是。
在心里并不认同云氏的观点,女孩子习武,强身健体,身体素质好不是坏事。
女儿就应当无忧无虑,开开心心地长大。
以后也应当嫁给,百般呵护,真心维护的夫君,共度一生。
沐杰仁宽慰妻子道“明天,我去军营问问我那些同僚。他们的孩子和云清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有共同话题。再说了,武将之子,从小就习武,应当会欣赏咱闺女的豪迈。”
第二天,沐杰仁骑马去军营,街上迎面就遇到鼻青脸肿的三位少年,李副尉的二公子李玮,张千总的三公子张宇和关家大公子关名扬。
三人互相搀扶着,进了酒楼,边走边说。
“云清下手太狠了,比我爹打得都狠。”李玮揉着脸颊抱怨道。沐云清不讲武德,不知道打人不打脸吗。
“沐云清绝对是投错了女儿身,整个平城,谁是她的对手。”张三公子张宇无奈地摇了摇头。
“别抱怨了。吃完饭,赶紧进山给云清妹妹找白狐,再抓不到,又得吃她的拳头。”关大公子说道。
沐杰仁听着他们对女儿的评价,满脸黑线。真不知道是女儿的武艺高超,还是这几位少年武艺不行。
不管怎么说,连女孩子都打不过,就保护不了自家闺女,这几位绝不是良配。
也不用问他们父亲的意见了,沐杰仁直接把女儿的玩伴,几位青梅竹马从女婿的备选名单中除名。
往前走了几步,直接转身回府。
没怎么教女儿,女儿武艺就这么高强了。
再多学点琴棋书画对女儿来说应当也不难。
女儿如此聪慧,如果文武双全,平城还真没人配得上自家闺女。
沐杰仁莫名地对沐云清发自心底的自信。
就这样,肆意的沐云清被爹娘上了夹板。
琴棋书画,女红厨艺安排地满满当当。
耳畔“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嗡嗡地,和念经似的,让人头疼。
“姑娘,醒醒,姑娘,醒醒。”丫鬟平儿轻摇着沐云清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