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青捏着扇骨的手一顿,他这什么意思?她侯府什么时候牵扯到此事了?
她爹如此正直爱民的人,简直是权贵界一股清流,绝不可能动这军饷,尤其是西北重地。
于崇表现的有些明显了,就连曲泽文也发现了异样。
于崇兄为何针对秦兄?
他们之间明明应当未曾见过,毕竟于崇兄之前一直在卫所里待着。
“不知于千户是何意?我淮安侯府光明磊落,再者这事我侯府也插不进手。”秦慕青语气肃然地回敬道。
她淮安侯府不是什么脏水能往上泼,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污蔑的。
她爹对她从不隐瞒,府内的事皆在她掌控中,绝无可能参与此事。
“这水混的很,谁知道水底下是什么鱼呢。”于崇捏着酒杯一饮而尽,挑眉看向秦慕青。
眼见两人越聊氛围越不对,曲泽文想缓和一下氛围,话还没说说出来,于崇便说卫所有事,起身离开了。
于崇离开后,三个人又聊了些科举方面的事,用了些饭菜,秦慕青也离开了如意楼。
靠在马车上,秦慕青想着之前于崇对他的态度。
于崇这人看上去不像是是非不分就对人恶意满满的人,倒像是知道了些内情,怀疑她淮安侯府。
只是这于崇为什么会觉得她淮安侯府与这事有关?
罢了,让瀚玥他们查一查。万一有人借她侯府的名义,或者有人蓄意陷害,到时候案子突然查下来杀她个措手不及可就不好了。
“吁——”
马车一震颠簸抖动,秦慕青险些撞到脑袋。
“主子,方才前面路口有辆马车突然出现,险些撞到咱们。您没伤到吧?”青桑在马车外禀报完,关心地问候了句。
方才他们是直行,都已经漏出了一半车身,那马车却突然横冲直撞冲了出来。
那马车里的人想必是横行霸道惯了,居然丝毫不顾及。
“我没事,让他们先过去吧。”她现在对军饷的事更感兴趣,既然她没伤着,便是无关紧要。
青桑领命后等了片刻,结果对方也不走了,他怀疑他们故意的。
也就他们家主子脾气好,他已经想上去掀了那车厢了。
但是不可以,不可以给主子惹事。
秦慕青感觉到马车一直没动,掀开帘子看向对面的马车。
低调却又极其奢华,上好的黄花梨木做的车厢,云锦做的帘子。
奢侈。
这长安城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位人物?
等等,今日才发现的,莫不是那位?
正想着对面马车的帘子也被一双过分苍白的手挑开,一张俊美到妖冶的脸露了出来。
流畅又凌厉的下颌线,一双天生的含情眼带着几分风流惑人,却被眼中的阴翳遮盖,宛若血色玫瑰的薄唇轻轻勾起,似笑非笑的看向秦慕青。
配上眼圈上的暗色,身上狠戾的气息,更是像一个颓靡又危险的暴戾魔王。
秦慕青暗自欣赏了一番这人间绝色,便微微颔首示意,错开了视线。
美则美矣,只可惜这美人要命啊。
贤王,宁昱承,今上第四子。
体弱多病,面若冠玉。心似蛇蝎,狠辣暴戾。
传闻这人喜怒无常,上一秒心情愉悦,下一秒大开杀戒。还是面上笑得越灿烂,下手越狠的那种。
另外,还有一个特点,异常记仇。
听闻,幼时上一任祭酒批评了贤王策论课业,便连着三年给人寿宴送白菊,美其名曰感谢祭酒在国子监事时的照顾,吓得上一任祭酒立马辞官归乡。
还有前年游湖,某个侍郎家的公子不小心将水溅到了贤王身上,贤王当即命侍卫将人扔进湖里。
你要说这贤王怎么敢如此嚣张,那还不是陛下纵的。陛下宠爱贤王,天下人皆知,且宠到是非不分的地步。
“秦世子,我家主子命我前来致歉,方才车夫不小心冲撞了您,主子说改日邀您小聚以赔罪。”延清看着这温润的美少年,心里暗自同情。
主子的约可不是好约,能被主子记住的人,都过的挺不容易。
秦慕青看着眼前的侍卫,又看了看已经放下帘子的马车,眼皮跳了跳。
她怕不是遇上什么大麻烦了,这人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他的歉意,不是什么催命符就不错了,只怕宴无好宴。
还没见过面就打探出来她的身份,怕不是算计她什么呢。
最终秦慕青面还是上一片温和的笑意应了那邀约,延清也回去复命。
“主子,秦世子应了。”
“应了?她什么反应?”
“额,很愉快,笑着答应的。”延清想了想,虽然那笑意很淡,那应该也是笑。
“哦——?倒是稀奇。”宁昱承语调里气音有些重,听起来有些虚弱,但又无端带着几分阴冷。
手上依旧转着两颗鲜红的宝石,面上表情没有丝毫改变。
猜到他身份了,还能愉快的答应他的宴请。
希望你能有用些。
刚回到府里的秦慕青还没来得及坐下歇一歇,就被她爹叫进书房了。
路上秦慕青还在想,是不是因为那份桂花糕,结果却见书房里秦鸿波满眼深沉。
心下了然,只怕是其他事,且事关重大,便提起几分注意。
“慕儿,爹有事跟你说。”秦鸿波派人守好门,暗处的人也接到加倍警戒的命令。
秦慕青见此,更明白此次事情极其重大。依旧面色温润如常,白衣蹁跹,风华万千。
淮安侯看着眼前气度不凡的少年,情绪复杂。
这样一个孩子,他无比喜爱,他的慕儿肖母,容颜却更胜三分。
这样一个孩子,他亦是无比骄傲,从未让他费过心,风仪自成,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事都可以面不改色的解决。
只是她本该娇宠一生,如今背负着本该不属于她的担子。
“慕儿,你自小聪慧异于常人,为父这些年也从未瞒过你祖父的消息,应当猜的到,当初诺大一个淮安侯府在京都消失的背后,有着不可告人的阴谋。”
淮安侯抬眼对着京都方向,心中思绪纷飞,眼底愤恨一闪而过,阖上眼,再次睁开,满眼复杂的望着眼前的人。
“你祖父当年是陪着陛下打天下的老臣之一,当初立下汗马功劳,陛下登基后赐爵淮安侯。只是皇权腐蚀人心,昔日陪陛下征战天下的兄弟,如今一个个死的死,辞官的辞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