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董仲舒干咳了一声,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这一瞬间,群臣的眼神发生了变化。
因为董仲舒与淳于越同为儒家之人。
所以自然而然的,他们就被划分到同一阵营。
此时董仲舒忽然站出来,怎么看都像是要替淳于越打抱不平。
“牧公子。”
董仲舒轻咳一声,“淳博士的老母已经嫁作他人妇多年,不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
嬴牧冷冷道,“胡人向来有着父辞子继、兄终弟及的传统。父亲死了,儿子就会继承父亲的妻妾。兄长死了,弟弟就会继承自己的嫂嫂。淳博士这么喜欢和胡人联姻,把他老母送过去不是刚好吗?”
“不过。”
嬴牧忽然嗤笑了一声,“我倒是没想过一向以孝悌忠信、礼义廉耻为己任的儒家,竟然会对违背人伦的胡人如此推崇。”
“你、你、你们……”
淳于越伸手直指嬴牧与董仲舒,气的浑身直发抖。
“牧公子。”
董仲舒干咳了一声,“慎言,儒家之人断不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不说话还好,他这一开口。
周围的人的眼神反而愈发的古怪。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替淳于越说话。
可是反过来理解,这不就是在说淳于越不配做儒家的人吗?
“噗!”
淳于越心中郁结极深,此时更是气闷至极,一大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
只觉眼前一黑,直挺挺的倒在地晕了过去。
“呵。”
嬴牧冷笑连连,厉声道,“左右侍卫,打一桶水来,让淳博士清醒清醒。”
“喏!”
侍立于大殿两侧的铁鹰锐士当即恭敬点头,快速从章台宫中离开。
这一幕看的魏忠贤眼皮直跳,生怕被政哥发现端倪。
毕竟这可是铁鹰锐士!
大秦最精锐、也是最为忠诚的铁鹰锐士。
他们一向只听从始皇帝的命令,可此时却在嬴牧的吩咐下毫不犹豫的行动。
这要是被始皇帝发现,岂不是得怀疑公子牧?
“陛下。”
魏忠贤看着眉头紧皱的始皇帝,忽然低眉顺眼道,“淳博士曾言匈奴使团,依奴婢之见,不若将这匈奴使团带来?”
“可。”
政哥冷冷道,“青龙。”
“臣在。”
青龙从阴影中现身,挺拔的身姿宛如一把锋芒毕露的出鞘利刃。
“你亲自带队,去将那匈奴使团请来。”
政哥轻拂衣袖,眼中闪过一丝冷芒,“我倒要看看,这匈奴使团此来到底所为何事。”
“喏。”
青龙领命,身形一闪便是已然消失在大殿之中。
李斯站在台下,默不作声的低着头。
他看得出来,陛下这次是真的怒了。
自一统六国以来,陛下从未如此愤怒过——
别看陛下表情无比平静,但越是平静陛下心中却越是怒意盎然。
这淳于越,当真是在自寻死路。
“不过,董仲舒吗?”
李斯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董仲舒,眼底闪过一丝赞叹。
陛下本就不喜儒家,如今这淳于越这么一闹。
儒家的处境,只怕会更加尴尬。
而董仲舒突然出现,非但不帮淳于越说话。
反而还与他积极划清界限,甚至帮着牧公子一唱一和的出言讥讽。
顺理成章的让儒家与淳于越划清了界限。
哪怕淳于越因为触怒陛下而被赐死,但儒家却可因此保全。
虽然身为法家之人,李斯也不喜儒家。
但对于儒家荀子一脉他还是很有好感的——
无他,荀子是他的老师。
真要论起来,他和董仲舒还是同门师兄弟。
再一个,荀子的思想接近法家主张。
其所推崇的‘帝王之术’,与法家的治国理念不谋而合。
所以关键时刻,他也未必不能出手帮这董仲舒一把——
淳于越反正是要死的,但保一手儒家却也未尝不可。
毕竟在这朝堂之,从来就没有永远的敌人。
“匈奴?呵呵。”
嬴牧立于朝堂之,嘴角带着一丝似有似无的讥讽。
政哥已经为北征匈奴筹备数年之久。
只怕过几日就要宣布此事。
可如今淳于越却不知死活的跳出来,还莫名其妙多出一个匈奴使团。
这无疑是在自寻死路。
且不说政哥决心已定,单单是这匈奴使团来咸阳不先来见始皇,而是去拜访你一个儒学博士就很不对劲。
因为这种事情就说不出去。
而且。
这其中未必就没有扶苏的缘故。
想到这儿,嬴牧不禁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的那位兄长。
而此时扶苏也是眉头紧皱,似乎也是意识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