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转眼,看到自己的一对儿女,舒戎和舒雅,正若无其事,神色淡然,甚至有几分享受着看着这出闹剧。
“你们在做什么?”声音震怒不已。
他以仁爱治国,舒戎和舒雅也是和善孝顺的,可刚刚那一幕,他不敢相信。
他们会做出这等仗势欺人之事。
“父,父皇!”
舒戎拉着妹妹,两人一起跪在了皇帝的面前,“父皇,事情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样,还请父皇明察。”
而此时,心腹早早地就去找了皇后。
皇后兰悦心从驯马场外面走进来,仪态自然,身后的侍女小心翼翼地扶住了她,雍容华贵,妆容精致。
表情带着些疑惑,仿佛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只是笑着问道,“这是怎么了?”
皇帝没有说话,皇后道,“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用手指了指福公公。
福公公这才,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皇后听完,也没有丝毫的惊恐,只是无奈地笑了笑。
“哎哟,我当是什么事情呢?”皇后笑出了声,“不是说了,这质子不安分,偷了缨儿的东西,那群太监受到了缨儿的指示,才将他教训了一番,而我们的戎儿和雅儿,也是被长公主吩咐着,要看看这质子是不是认错了,若是认错了,就放了他。”
而那群太监跪在地上一个劲地认错,被皇后的气势吓得浑身颤抖。
“是我们的错!受了长公主的指使啊!陛下饶命啊!”
这时候,皇后跟着怒声呵斥道,带着中宫的气势。
“红缨公主明明吩咐你们小惩大诫,哪里让你们把七皇子带到这驯马场里来,竟然还敢施加酷刑?”
“陛下,”她又脸色温顺柔和下去,伸过去手抓住了皇帝的手,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都是个误会,别怪罪缨儿了,缨儿还小,她只是个孩子。”
一个锅就甩到了舒红缨的身上,还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
“缨儿,”皇帝叹了一口气,声音也低了下去,语气里满是无奈,“缨儿也太过分了,我得好好说道她一顿!”
“罢了罢了,”
容澈浑身血肉模糊的样子,有几分渗人,而他的眼睛坚毅如深潭。
皇帝舒弘毅居高临下地看着,问容澈道。
“那是先皇后留下的遗物,你竟然偷窃了去,你该当何罪?”
“我..自愿....被带去红缨公主宫中....任凭处置..”
若是缨儿真的要惩罚他,他也认了。
他的声音气若游丝,声音沙哑,说完了在口中吐出了一涌鲜血。
“罢了,找个太医去给他诊治,再送去金福殿吧。”
皇帝的一声吩咐,宫人们哪里敢不从,立刻去太医院里请了太医过去,而浑身伤痕累累的容澈,也被抬着从驯马场一路到了长公主的金福殿。
金福殿中,容澈被抬了进来,舒红缨看到容澈昏迷的惨象,都禁不住捂住嘴,立刻吩咐了殿中的奴婢们将容澈抬进她的闺房之中。
容澈已经昏迷不醒,他身上的血污很快就将她的床弄脏了,身侧的侍女们都面面相觑,不敢多一句嘴,舒红缨立刻吩咐着人去打了几盆干净的热水和毛巾过来。
“父皇看到了之后,没有什么反应?”
她一边给容澈检查着身上有哪些伤口,一边问身侧的千璃。
身侧的千璃手中执着一把长剑,面色冷漠,和千树活泼的模样甚是不同“陛下本来是龙颜大怒,准备质问舒雅和舒戎的时候。”
千璃顿了顿,继续说道,“他们自然是不敢,只得把一个嬷嬷推出去挡灾,后来皇后来了,说是公主你的吩咐,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他们倒是挺会找人背黑锅,不过,人在做,天在看,她将祸水倒在我身上,就不要怪我了....”舒红缨手指之间碾着银针,神色凝重,仿佛是从地狱里出来的复仇恶鬼,眼里充满了仇恨的意味。
“公主,你。”
“我?”舒红缨冷笑了两声,声音里有几分悲凉,看着千璃的眼睛,“我变了是吗?”
“奴婢不敢。”
“千璃,你只管知道,我是你的主子,我们一体同心,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了我们。”
千璃怔了怔,她从小是孤儿,只是个暗卫,可公主向来把他们当家人。
她何德何能,能够被公主如此对待,本以为日夜的训练,冷风刺骨,本以为早已封了心,可是听到公主这话,眼泪都忍不住流下来。
“魏叔,我日后,就只有你们了。”
一侧的魏叔,也怔了怔,“公主,你说的是哪里话?自从我被皇后派任给你做暗卫的那天起,早就已经将神死置之度外了。”
热水和热毛巾放在了床边,千树在舒红缨的吩咐下,正准备擦拭着满是血污的身体。
只是还没有碰到他的脸,突然的一下,他应激般的弹跳而起,
他那圆鼓鼓的眼睛像是暗夜中的野狼,募地一下瞪着她,满是凌厉,千树被吓得后退了几步。
“公主,他不让我碰到他。”
千树被吓了一跳,饶是谁看见了,都会被吓一跳的。
就像是黑夜中假寐的狼,等到风吹草动之际,就会顿时惊醒。
而舒红缨自然也看到了,拿过了千树手里的热毛巾,朝着床边走了过去。
“公主,他身上污秽得很,还有点毛病,您可得离着远一点,不要被他身上的病菌给感染了。”
千树急了,立刻喊道。
“无妨。”
舒红缨沉了沉心,可是在看到他衣服之下皮肉上翻来覆去的新伤和旧伤的时候,依旧忍不住胆战心惊,这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可是身上千疮百孔,斑驳错落。
只是,让千树惊讶的,是容澈的眼睛在望向她的时候,变成了柔和温顺,像只安静的小狗一样,任由她纤细柔软的手在他的身上擦拭着。
热毛巾褪了好几遍,那几个热水盆里全部变成了血红色,而少年终于显出了他原本的姿色,皮肤白皙,伤口在他的肩背和浑身上下各处都有,鞭打,烧伤,烫伤,青紫的淤青,还有刚刚他在手腕脚踝还有脖子上勒出来的红痕。
舒红缨忍不住双眼湿润,眼里充满了同情,伸出了手摸了摸他脖子上的伤口。
容澈的呼吸一滞,那柔软的手在他身上摸索,而那柔情似水的眼睛里包着泪水,那是缨儿为他流的泪吗?如果这是真的,他宁愿在北齐做一辈子的质子,做她一辈子的奴隶。
“疼吗?”
她的声音小心翼翼地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