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苏拉面临着一个抉择。
是趁眼下的机会,重创托德,打断使徒诞生的进程。
还是前去救援安托万,期待六环术师能够扭转战局?
“苏拉!”
凯瑟琳轻喝一声,苏拉飞快扫去一眼,接着提起格奥尔格的浪潮之剑,跃步冲向托德。
下一秒,整个废弃水牢的物质运动,按下了暂停键。
凯瑟琳神色从容,手中握着一块铜制怀表,正是魏格纳教授拥有的一型遗物,「永恒驻足」,在白骨鸦压制力被屏蔽的情况下,三秒的时间,弥足珍贵!
一,二,三......
连微观粒子都陷入静止的奇异状态,唯有人偶能察觉到细微的变化,她立刻调整姿态,蓄势待发。
当三秒的时停结束,重新运动的光线令水牢里的景象出现了一瞬间的扭曲,紧接着,暴怒的火龙呼啸轰入水牢,终于将布兰奇烧成飞灰的施密特踏着火焰,杀向夜枭。
与此同时,凯瑟琳一脚扫出,将重创的安托万击倒,使其避开夜枭的秘术杀伤范围。
“干得漂亮!”
双手握住浪潮之剑,锋芒刺入托德心口,苏拉大喝一声,长剑贯穿,一口气将托德钉在了牢房墙上!
“呕......”
口中喷血,托德不明白施密特为何突然出现,不禁露出绝望神色。夜枭未能杀死安托万,只要安托万喘过气来,以六环术师的序列能力,解决他与夜枭的手段之多,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眼中流露狠厉之色,托德果断放弃催化白骨鸦诞生,令其恐怖的压制力再现,接着是极不稳定的灵性躁动......
“同归于尽吧!”
眼见突袭计划失败,托德改变了催化方向,选择了令白骨鸦自爆!
苏拉见状,急欲快速击杀托德,奈何序列能力再度被压制,然而心口被贯穿,这老家伙依然活蹦乱跳,恐怕用枪爆头,也阻止不了白骨鸦自爆的进程......
“苏拉,毁掉画!”
关键时刻,人偶已经取下了画板上的画纸,将它掷出,而在施密特、托德和夜枭的眼中,则是战斗的激烈余波,将画纸掀向了苏拉。
虽不明白安托万的序列能力,托德仍然厉声道:“夜枭,不能让他得到那幅画!”
“太迟了!”
和人偶默契在心,苏拉已经提前调转左轮枪口,对着猩红雪潮中的画纸连续开火,将其彻底撕碎!
咔——
咔嚓——
原本固定悬浮的光亮球体,轰然裂开,同时具备虚境与实界状态的白骨鸦,在「虚幻色彩」的力量之下,抹去了实界状态的祂没有彻底毁灭,而是进入了一种诡异的塌缩状态,紧接着,空间破碎,虚境洞开!
“果然是这样,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人偶抬起两只小手,觑准虚境裂缝出现前的一瞬间,强行覆写裂缝另一头的坐标。
一片黑暗的废弃牢房中,球形的虚境裂缝散发着虚境底色的耀眼光辉,呼啸的风暴自漩涡中肆虐而出,如同正在呼吸的伤口......
可怜的白骨鸦尚未破壳而出,便被风暴卷入通道,放逐虚境之中!
“尽量贴住地面!”
来自虚境的强大风暴,形成了恐怖的吸引力漩涡,将漫天飘飞的猩红雪花,破碎的砖墙泥沙,乃至士兵们的尸体,悉数摄入裂缝之中!
序列能力在此刻再次恢复,苏拉立刻发动秘术「无光之影」,以活化的阴影触手缠绕住人偶、凯瑟琳和安托万,在风暴中苦苦支撑。
见到眼前奇景,安托万先是喷出一口血,完全不顾自身重伤,高声道:
“我的猜想是正确的!我们生活的实界果然也存在着‘规则’,白骨鸦失去了在实界存在的资格,它被放逐去了虚境!”
苏拉抬起食指,让活化的阴影覆盖住异常兴奋的安托万,从躯干洞开的伤口看去,他的五脏器官都快被虚境裂缝吸进去了!
“虚境,为什么会是虚境......”
撞碎身后的牢房墙壁,强行脱离浪潮之剑的束缚,托德虽是神情不解,但也想要跟着冲进虚境之中,刚冲出两步,就被触手拍倒在地,再难起身。
风暴止息。
虚境裂缝的开启,仅仅持续了四秒钟时间,却像过了整整四年那般漫长,苏拉已然耗尽灵性,强撑着精神,在心中道:“诺薇,你刚才施展的秘术是什么?”
人偶首次露出疲惫神色,无力地坠回苏拉怀中,低声道:
“我将裂缝彼岸的坐标,修改为「噬疫侍者」所在的虚境地带,这是我送给祂的一份回礼。”
“原来是这样......”
猩红的雪花逐渐消逝,见使徒胚胎已然不知所踪,施密特果断放弃攻击夜枭,转而跃步跳劈,火焰在半空中划出一条弧线,彻底斩断托德的半身,接着将霰弹枪抵住野心家的眉心。
轰——
巨锤轰击般的枪响过后,这位血骨教派的领袖,已死得不能再死了。
号角唤出的疫病之潮仍未消散,失去了疫病庇护的夜枭立刻遭了重,苏拉换上自动手枪,与凯瑟琳协同开火。霎时间,夜枭躲闪不及,身躯正面飙射无数血花。
为打空的霰弹枪装填一枚子弹,施密特瞄准夜枭的心口,扣动扳机。
轰鸣后,戴着面具的男人颓然倒地。
心中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松开,施密特侧首道:“凯瑟琳,安托万情况怎么样了?”
“他的伤口正在因疫病侵蚀而急速恶化。”
眼见疫病即将扩散至心脏部位,凯瑟琳施展伤口转移的秘术,令安托万心脏附近的伤势向上偏移。
砰——
安托万的整个左肩骨应声碎裂,虽然看上去更加血肉模糊,但随时可能吞噬心脏的腐烂伤口,已然消失。
无视沉重伤势,安托万跌跌撞撞跃至坑中,还能抬起的右手试图触摸早已弥合的裂痕,狂热的神情逐渐变得平静,就像是教堂祈祷的信徒般虔诚。
见状,苏拉在心中道:“将使徒胚胎放逐虚境的原理,难道和「真理小径」会排斥人性之光类似?”
人偶低声道:
“没错,基于使徒胚胎的状态,我和安托万应该得出了相同的猜想。只是不知道在此之前,是否还有术师发现过此类规则。”
闻言,苏拉倒是理解了安托万为何会如此兴奋,这可是触及世界底层逻辑构成的重大发现。
施密特来到夜枭身躯前,先是轰出两道火舌,在确认对方已经完全死透之后,才上前揭开他的面具。
面具之下,只是一张普通的脸。
“会长?”
“没什么......”
莫名舒了一口气,施密特回头道:
“苏拉,你没事吧?”
“没什么大碍,只是灵性损耗过度。”
拄着浪潮之剑,苏拉缓缓起身,疲惫的人偶只能坐在他弯曲的臂膀上。
他跃出坑道,看向夜枭的尸体前,愕然道:
“夜枭的模样,怎么和先前在伯爵庄园被我所杀的鹰面术师差不多?”
闻言,施密特沉吟道:“夜枭确实也展现过凝冰能力,而且整个血骨教派里,只有这两人戴面具......难道是双胞胎兄弟?”
没听说过双胞胎兄弟序列能力还会如此相近的事情......但不管怎样,无论是鹰面术师还是夜枭,都已经彻底死透了。
“先离开地牢,这里的氧气,都快被我烧光了。”
“是,会长。”
将安托万强行拖离坑底,苏拉看了眼使徒胚胎原先存在的位置。
同为追随执掌十二月年神「疫病骸骨」的怪异与使徒,彼此之间,究竟是会达成和解,亦或是互相吞噬......
这个答案,只有再次接触「噬疫侍者」,才能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