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婉清斟酌了下言语,道:“我昨日去了趟刘府,感觉……他们都很紧张,对,就是紧张。”
“连我送信的时候,都是抢了就跑,还让我快点离开。”
“好像不止是刘府,整个合涧镇的人都比较紧张。”
“紧张?有什么好紧张的。”李邯郸也不解,随即左手托着右手的手肘,摸了摸下巴。
嗯……得刮胡子了。
老张头不知何时又掏出把瓜子,边磕边说道:“寻常老百姓能紧张啥?柴米油盐贵,天灾人祸横,就够他们紧张的了。”
看着他那熟悉地不能在熟悉的嗑瓜子的姿势,还将瓜子壳吐地满地都是,刚想开口训斥他几句。
没曾想他反而眼一瞪,“我会扫!”
李邯郸点点头,你会扫就行。
只是……好像哪有点不对?
“这样吧,那这次我去趟合涧镇,县城那两封就交给你了。至于别的,先放着。”李邯郸三言两语就分配完了今天的任务。
他去合涧镇。
赵婉清去县城。
老张头留在驿站看家,顺带收一下寄信。反正流程李邯郸也已经告诉他了,他也说包在他身上,看着他那拍胸脯保证的神情,李邯郸自然只能选择相信。
赵婉清本来都已经做好了再跑一趟合涧镇的打算了,在她看来,自己作为驿夫,这种远信,当然得让自己送。
可没想到李邯郸竟还会主动揽下这差事。
看着他那丝毫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的表情,赵婉清也没多言,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分配好了任务,又吃完了老张头准备的马马虎虎的早餐。
李邯郸便牵着自己的老马上路了。
有了之前的经验,基本上连堪舆图都不用了,催动着老马,不紧不慢地消失在了官道上。
……
等他再一次看到合涧镇的轮廓时,天色也已经到了正午。
老马疲惫不堪,他也不好一直鞭笞。
等他牵着老马刚一踏进镇子,便是发现了异常。
他刚一进来,就感觉至少有五六双眼睛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
虽说来了个外人被注意观察也很正常,但这目光,却是带着一丝警告……
‘有点意思。’
李邯郸心中嘀咕一声,也没表现出来,就这么沿着大街,朝着刘府走去。
一走,他便察觉到那些目光始终游离在自己四周,如同附骨之疽。
盯梢的?
等走完这条街道,他便确定了跟踪自己的那几人都是凡人,看行动也不像是武夫,也就不太在意。
可越往刘府那边走,他便越觉得不对劲。因为这盯上自己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好似生怕错过点什么。
这么看来,这合涧镇,或者说这刘府还真有些不对劲。
“嗯?”
正走着的李邯郸猛地扭头朝旁边的巷子看去。
空无一人。
可刚刚那一刹,他明明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那边看了自己一眼,而且隐隐之间……有了修士的气息。
至少不会是凡人。
他也没贸然打草惊蛇,竭力收敛着自身气息,一边朝着刘府走去。
等他走到刘府门口时,却发现大门紧闭。也没了往日大门洞开,家仆迎门的光景。
他松开缰绳,走上前去,刚想敲门。
门却从里头打了开来,探出一个家仆的脑袋,脸色惨白之中带着凶狠,“有什么事,快说!”
李邯郸皱了皱眉,刚掏出怀中的信。
那家仆就伸手过来想抢,李邯郸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避开这一手。
“唤你们管事出来。”
李邯郸沉声道。
他也好奇这刘府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得这么风声鹤唳。
“你!”
家仆刚想放狠话,在这一亩三分地的土霸王家中当家仆,也算是养出了他一身“傲骨”。
李邯郸一言不发,右手缓缓落到了刀柄上。
家仆看出他的动作,脸色难得有了一丝血色,随即恶狠狠地把门一甩,“等着。”
李邯郸也不急,就这么扶着刀柄,转过身,放眼朝四周看去。
他能感觉到,那些看似没人的民居角落里头都躲着一个个人影,如同鬼影般盯着自己。
不多时,刘府的门再次打开一条小缝,上次接见自己那名管事从中挤了出来,家仆很快又从里面再次把门关上。
“实在是不好意思,主家出了些变故,因而怠慢了大人,还望海涵。”
管事也是一样的脸色惨白,甚至连笑容都带着僵硬。
李邯郸点点头,也不急着将手中的信送过去,“不知发生了何事?”
“这……”
管事脸色一变再变,最后带着生硬的语气开口说道:“家中私事,还望大人体谅。”
李邯郸了然地点点头,把信递了过去。
管事刚伸手去接。
李邯郸又立马将手缩回。
管事脸色瞬间惨白,心就揪到了嗓子眼。
李邯郸却是大笑道:“玩笑,开个玩笑。”
说完将信放在他手上,又抱了个拳,转身离去,丝毫不拖泥带水。
不是别的,刚刚那一番行为,已经让他确定了,这刘府之内藏着修士,而且还不止一个。
至于为何暗中藏在这刘府,就不是他该考虑的了。
在这一耽搁,等到离开镇子的时候,都已是约莫到了下午两三点,这个点,回去也会很晚了。
疾驰在山中驿道上。
说是疾驰,但李邯郸觉得自己全力运转神行,都比这马跑得快。看来确实是有必要换匹好马了。
忽地。
李邯郸猛地一踩马镫,瞬间运转神行,一窜便是上了头顶树丛。
“嗖——”
远处树丛中立马射出一阵箭雨,还在奔跑着的老马瞬间便是成了筛子。
倒地不起,每个伤口周边,渗出的血液都是带着绿色的光泽。
站在树枝上的李邯郸瞧见这一幕,眼神之中都是带着冰冷,这是想要自己的命啊!
至于要自己命的是谁?
除了那行事诡异的合涧镇刘家,他也想不出是谁。
虽说有自己送上去的嫌疑,但就这么一点事,就想要自己的命……那就过分了。
理清自己的道理之后,他也很快消失在了原地。
而他一离开,刚刚站立的位置,又已经被箭矢覆盖。
几个呼吸之后,李邯郸在此现出身形,站在浓密的树丛中间,脚下是五名手持连弩的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