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开始,我可能需要闭关修炼一段时间,到时就像往常一样,收信的事,老张头你和葛亮负责,送信的话,就要麻烦赵婉清了,都没问题吧?”
吃着县城酒楼那边送来的饭食,李邯郸也是胃口大开。
甚至有了给驿站请个厨师的打算。
但很快,这放肆的想法就被他从脑中剔除。这驿站才刚刚起家,自己也刚在外面小赚了一笔,怎么可以就这样放肆呢?
看来有必要好好和老张头说说了,以后这种从酒楼点饭菜的事情,还是少做为好。
“没事,大人忙大人的事就好,送信的事就交给属下吧。”
赵婉清点头道。
李邯郸又将目光看向那还在小口抿着酒水,一脸陶醉模样的老张头。
后者恍如未觉,李邯郸脚下轻轻踢了他一脚,他才不情不愿地说道:“你忙你的,我喝我的呗,你踢我干啥。”
李邯郸收回目光,好像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反倒是赵婉清,好似第一次认识老张头一般,也觉得老张头这话有些过分,作为招来的哪怕不是老仆,也是个帮工,怎么能这么跟主家说话呢?
刚想开口。
但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甚至还夹了块肉给老张头。
……
吃完修整完毕,又清点了一下芥子物中的东西都没遗漏,且都贴身放好之后。
李邯郸才走进了大厅。
将门窗都关好之后,才朝着那扇紧闭的石门走去,刚一踏入,身上那件漆黑庄重驿夫袍服便凭空浮现,束身提神。
走到那马车旁,站定,深呼吸一口,便摘下了那悬挂的黑刀,冰冷坠手,随即将其悬挂在了腰间的蹀躞带上。
至于那柄角弓,则是没动。
随后一跃上了马车车辕,犹豫一下,还是弯腰钻进了马车车厢之内。
也就在他刚踏上马车的那一刻。
原本双目紧闭,纹丝不动的绝影忽地苏醒,赤目嘶鸣踏蹄,一阵阵低吼在这石室之内回荡。
坐在车厢之内的李邯郸取出那封白色信笺,将其放在特定的方桌之上。
随后深呼吸一口。
“出发!”
低沉的声音从车厢内传出,绝影也得到某种命令,前蹄抬起,嘶吼一声,便是调转马头,朝着一旁那漆黑的甬道跑去。
甬道仿佛天生就是为这马车准备的,甫一进去,便将其塞了个满满当当。
甬道漆黑,也不知通往何处,只是很快,这马车就彻底消失在了其间。
与此同时。
拎着壶酒水,小口喝着的老张头也看了眼天色,打了个哈欠,转身进了屋。
见到只蟑螂,还顺便一脚踩死。
“干啥不好,非得送死!”
……
淮南道,光州。
开南县。
云间寺。
月上柳梢头。
“方丈师父,徒儿亲眼所见,昨晚大半夜的时候,净克师兄他,他从大师兄房间里出来啊!”
“对,就是净克师兄,当时他鬼鬼祟祟的,生怕被别人看见一样。”
“后来他出来没多久,大师兄他……大师兄他就走了啊!”
后堂内。
一位身材瘦削的和尚正拉着老态方丈的手,大声哭嚎着。
而就在两人不远处,还跪着一个满脸悲怆,身宽体胖的和尚,此刻正不断擦着眼泪。
“师父,弟子敢发誓,大师兄的死,和弟子绝无关系。是净空,净空他……我……弟子今早起来的时候,亲眼看见净空他……他抱着一件带着血迹的衣服,去了后山。”
“弟子当时,刚想问他发生了什么,可他看见弟子,就立马跑开了。”
“等弟子再回去找大师兄的时候,就发现,发现大师兄他……”
稍显肥胖的净克没再说话,只是将头抵在地面,默默流泪。
至于听着两人言语的方丈,也早已泪流满面,但也没开口说什么,只是不停地念着经文,手上佛珠转动不停。
“净克师兄,你……大师兄平日里对我们也都不算差啊,你,你为什么要想不开,把他杀了啊!”
净空依旧哭着,还伸手指着净克,大声质问道。
后者一言不发,不再辩解。
事到如今,方丈终于睁开了浑浊的双目,看着自己心爱的两个徒儿,用那悲伤的语气缓缓说道:“阿弥陀佛,净克,净空,这云间寺,自从师父传到贫僧手上之后,贫僧这一生,也就只收了你们三名弟子。”
“这些年,你们师兄弟三人之间的一些矛盾,吵闹,贫僧也都一直看在眼里,但也一直没有放在心上。在贫僧看来,这些都是小事,贫僧也从没想过,你们……”
说到这,老方丈再也控制不住,喷出一口血雾,身形便是往后一仰,眼看就要昏迷过去。
“师父!”
一直在他身边扶着他手臂的净空哭喊一声,急忙将其扶住。
净克见状也赶忙手脚并用地爬了过来,一同将其扶起。
老方丈喘息不已,干巴巴的双手也是颤抖不已,但依旧费劲地将两人推开,呼吸了好一阵。
才继续缓缓说道:“净克,净空,今日就在你们大师兄的灵堂面前,你们自己说,到底是谁动的手。你们放心,今晚你们说的话,就只有我们师徒三人知道。”
说完之后,他颓然地垂下脑袋,好似圆寂。
“师父,师父,不是徒儿,是净克师兄啊!是他,徒儿亲眼瞧见了啊。”
“师父,弟子冤枉!”
净克再次重重磕头在地,哀叹道:“师弟,明明是你,你为何偏不承认,你怎么下得去手啊!”
眼见两人又争吵起来,纷纷指责对方。
老方丈本就经不住折腾,加上徒儿之间残杀,这下也是彻底昏了过去。
净克净空两人终于醒悟过来,手忙脚乱地又将师父扶起回去房间,才一起坐在门口屋檐下。
彼此对视一眼,又都叹了口气。
刚想开口,却又想起昨晚的事情,随后各自转过头去,一言不发。
也就这个时候。
门外忽地响起了一阵敲门声,两人瞬间警觉,刚准备起身前去开门。
却见一个身穿大袖长袍,面带和煦微笑的……光头男子走了进来。
“二位大师,请问可否借个宿?放心,我不会被杀死的。”
话音刚落。
净克净空猛地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