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画眠点了点头,任由一身狼狈的苏听歌从她身边跑过去。
她随意朝楼下瞥了一眼,原本低声嘈杂的大厅顿时鸦雀无声。
这时,宋枝从隔壁房间里走出来,手里端着原封不动的药碗。
“怎么,没喝?”
“小少爷还没醒,药已经凉了。”
“把药再热一下,一会等人醒了端过去。”楚画眠迈步往楼下走了。
她出了小洋楼,在保镖的带领下来到了苏恪以前住的破木屋。
家里面并没有养多少牲畜,大多都是楼里那两个女人为了体现身份养的宠物。
推开木屋门,一股难闻的血腥气就从里面冲了出来,阳光照耀下,地上来不及啃完的骨头连着血肉。
它们每天吃的比大宅里的仆人吃的还好,更别说连饭都吃不上的苏恪了,在这个环境下不疯都是奇迹。
楚画眠再一次怀疑自己到底是怎么对待男主的,最后苏恪把苏家整个都埋了也没什么不对的。
她这个反派反倒是比男主活的还好了,她是有多偏爱反派啊。
就在她准备再前进一步的时候,木屋里突然传来一声狗吠,一大团白色影子朝着她的方向冲过来。
楚画眠眸子微缩,瞳孔里映出那尖锐如刀锋的爪子朝她的脸抓过来。
“嗷——”
一声凄厉的狗叫,白毛藏獒被保镖狠狠踹出去,砸在一旁的木板上。
恰巧那里放着一个铁耙子,藏獒撞在了上面,耙子将它的整个身子都穿透,血染红了全身的白毛。
“啧,”楚画眠皱了皱眉,墨蓝的瞳孔颜色深了几分,她转身往回走:“处理了。”
原本不太想和这两母女有太多纠缠,现在看来是不能得偿所愿。
——
苏恪今天起的有点晚,因为做了一个很好的梦,他舍不得醒过来。
梦里有一双手,在黑夜里抱住了他,让他再也不用惧怕黑夜的寒凉。
“小少爷,该喝药了。”
女人的声音将苏恪喊回现实,她面无表情地将药碗递了过去。
苏恪接过来仰头一口喝了,即使药很苦,他也强忍住没有皱起眉头。
他已经习惯在人前掩饰自己的情绪和痛苦,因为没有人会怜悯和同情他。
“小少爷,该下去用餐了,您今天还要去学校呢。”
对啊,今天是星期一了,该去学校了。
其实他很不想去,因为学校的小朋友看他的眼神让他不舒服。
他曾经天真的以为,他来到了新家,到了一个新的学校,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可是他错了,一个新的环境并不会改变什么,反而只是变本加厉的嘲讽和冷眼。
“穿这件新衣服可以吗?”
“好的。”
苏恪十分乖巧地坐在床上,即使心里不高兴也不会让别人知道,脸上始终保持微笑。
宋枝给他拿了新衣服,白色的衬衫和黑色的九分裤,连运动鞋都是新的。
待他到楼下的时候,继母和二姐姐已经坐在餐桌上了。
两人在说笑着,他的继母甚至还开怀大笑,气氛很是和谐美好。
这是他梦里都渴求不来的。
不过她们都还未用餐,应该是在等什么人。
“小少爷,这是你的位置。”
宋枝走过去,将离主位最近的座椅拉开了。
苏恪小心翼翼地看了继母和二姐姐一眼,犹犹豫豫地走过去。
只是他还还没来得及坐下,旁边就传来女人尖声的呵斥。
“野种,谁让你进楼里来的?”
秦玲霍然起身,带着玉镯的手狠狠地拍在桌上,将苏恪吓得一个瑟缩。
“还想上主桌用餐,谁给你的资格,滚出去!”
苏听歌正愁早上在楼里受的气发不出去,这下一有了突破口,全都撒在了苏恪身上。
她甚至还站起身走过来,抬起手要抽苏恪的巴掌。
苏恪瞳孔一缩,下意识往后退去:“对…对不…起,我……”
然而下一秒,满脸震惊的却是苏听歌,她急急撤回手,差点没因为惯性摔倒。
苏听歌看着突然出现在苏恪身后的人,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和僵硬:“姐…姐姐,你来了。”
听到苏听歌的称呼,苏恪全身也是一僵,突然就有些局促不安。
心里有种介于羞赧和自卑之间的微妙情绪。
他慢慢转过头去,蓦地对上一双淡漠的杏眸,以及那在他梦里出现过的美丽容颜。
“姐…姐姐。”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低下头喊人。
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男孩悄悄红了耳朵。
大姐姐可真温柔啊。
楚画眠没看他,双手放在男孩的肩膀上,让他坐在了主位右手边的座椅上。
自己则在主位上坐下,目光在两母女,以及大厅里所有人的脸上扫视而过。
红唇一张一合,淡漠的嗓音传出去很远:“是我让他来的楼里,也是我让他坐在这里用餐的。”
楚画眠的目光极有压迫性,所过之处,没人敢与之对视。
她继续说道:“我觉得,一个继承人在苏家应该有这样的待遇。”
客厅里所有人齐齐倒抽一口凉气,秦玲母女俩脸色瞬间苍白。
“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啊?”苏听歌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一直都记得她这个姐姐从来不管家里的事的,今天这是怎么了,突然重视起来这个野种了。
秦玲也出声道:“是啊画眠,为什么突然要这么做啊?”
“怎么,字面意思听不懂?”她的声音冷了下来。
大厅里气氛一度陷入凝滞。
离她最近的苏恪却没受多大影响,还偷偷看了她一眼。
“不管你的事。”楚画眠收回看向众人的目光,慢慢拿起筷子,给坐在她旁边的苏恪夹了一个鸡腿,语气温柔:“快吃,吃完让宋枝送你去学校。”
“谢谢姐姐。”苏恪真心实意地笑了,笑得见牙不见眼。
楚画眠夹菜的动作一顿,真被小男主这个笑容给萌到了。
“不用谢。”她又给苏恪盛了一碗鸡汤,撑着下巴看着人一口一口喝完,她感觉莫名欣慰。
“小恪以后多笑笑就好了。”
小恪?
这是母亲才会喊他的称呼。
苏恪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了,小耳朵又悄悄的红了。
不过这次不算是悄悄,因为楚画眠看见了,并且还饶有兴趣地欣赏了一番。
认真做了评价:“小恪真可爱。”
然后她就看见,男孩的脖子也红了。
啧,真纯啊。
这边楚画眠玩的不亦乐乎,那边秦玲母女两人站在那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面面相觑。
直到楚画眠吃到一半,终于发现两人还没有落座,她十分好心情地没有计较两人的失礼。
“小歌,阿姨,快坐啊,饭都凉了。”
秦玲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