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人照我所说的站了过去,很快就冲我点了点头,但这个兹事体大,不是他一个人就能直接做决定的,所以他这会正在向上面汇报着情况。
韦鸣看了我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看他的样子,估计是在心里琢磨着,这个裂缝我是自己看出来的还是韦老爷子早先告诉我的?
当然,这已经不重要了,等解下小拇指,再回去取了符纸,韦老爷子的事情就算是圆满解决了。
上面的答复很快下来了,负责人一脸凝重的看向韦鸣,缓缓说道:“再处理可以,但你得签下保证书,如果有任何连带损毁,复原工作必须由你亲自做。”
韦鸣几乎是没怎么犹豫的就是应了下来!
不多时,一位工作人员将打印好的保证书拿了过来,韦鸣很仔细的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韦鸣做完这些之后,我也没瞧见负责人有多少动作,这本是将将军俑整个罩住的玻璃罩,朝着我们这面的玻璃,也就是正面这块降了下去。
韦鸣各看了我跟负责人一眼,随后就是走上前,以右手小拇指指甲盖为刀,在将军俑左手小拇指靠近指根的地方划了起来。
他的动作很缓慢,也很轻柔,这一度让我有种感觉他面前的将军俑,宛如是他的挚爱一般!
就这么个小拇指,从将军俑上取下来,耗费了整整一个小时,而韦鸣也毫不轻松,原本光洁的额头已经是布满了小水珠。
“好了。”
韦鸣边说着边是从裤兜里取出小包纸,但他并没有去擦拭额上汗珠,而是将取下来的小拇指用纸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好,然后极小心的递给了负责人。
韦鸣这般小心翼翼,让负责人也不禁小心起来,以至于接的时候都是双手接的。
这二人如此认真的模样,让我不禁想起了老爷子教我用符纸咒法的时候,那时候的他也是如这般,每说一个字都是极小心认真的样子。
在这二人交接的同时,打开的玻璃门也缓缓关上,严丝合缝,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这块玻璃竟然是可以活动的。
此刻,瞧着这没了左手小拇指的将军俑,我非但是没有生出美中不足的感觉,相反的,竟然有一种归于圆满的感觉。
这不禁让我有些疑惑,往后退了两步之后,这种感觉就越是强烈,与此同时,我的脸上也是生出了笑容!
罗勒见我盯着将军俑一个劲的笑,还以为我是因为如此轻易的就解决了韦老爷子的执念而感到高兴,所以就暗下怼了我一下,意思是韦鸣还在这,别笑的这么肆意。
我此刻深深沉浸在自己的发现里,就随意的扒拉了下罗勒的胳膊,根本没有过多理会他的提醒。
这时,韦鸣跟负责人也是朝我看了过来,相比于罗勒的一脸赔笑,他们脸上更多的是疑惑,但韦鸣并没有直接问我,而是顺着的视线,重新观察起了将军俑。
见到韦鸣进入我的视线,我才是收起了笑声,同时往旁边挪了两步。
罗勒对我的行为十分的不解,正是要问我的时候,被我给拦了下来,示意他不要说话,负责人见我这般,原本已经半张开的嘴又是合了起来。
不多时,韦鸣就是慢慢往后退着,等退到了我刚才站的位置,他也是发出来笑声,但与我有所不同的是,他的脸上有泪珠滚落下来。
这一下,罗勒跟负责人都是一脸的茫然,这是个什么情况?一个看了会将军俑就是笑个不停,这个更是喜极而泣!
两人不明就里,也学着样子,边看着将军俑边是往后退着,只不是,还没等他们退到韦鸣身侧,韦鸣就是开了口。
“这将军俑,左手小拇指本来就是残缺,并不是在挖掘搬运中遗失掉的。”
罗勒跟负责人对视了一眼,脸上的疑惑并没有消减多少。
韦鸣让开了自己的位置,随后说道:“站这看,握剑的左手位置是不是刚刚好,小拇指的断口光影正好是隐藏在了右手的边缘线里。”
罗勒跟负责人先后站在韦鸣的位置上看了起来,好一会,二人脸上才是升起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原本只是退后几步就能发现的问题,却因为先入为主的想着要完美复原,成了父亲的心病,这真是有些造化弄人了。”
韦鸣说完,就是朝我来了个极为标准的鞠躬!
我扶起了他,开口说道:“我也是无意间发现这一点的,你这一礼实在太重了。”
“你受的住!”
这四个字,韦鸣说的那叫一个铿将有力!
“走吧,早些回去。”我提醒着韦鸣。
韦鸣顿时神情激动了起来,连对负责人招呼都没打,就是向出口快跑了过去,我道了声谢后,拉了下罗勒就是跟了上去。
韦鸣之所以这般激动,是因为他听懂了我那六个字的真正意思:现在赶回去,或许来得及把这个消息告诉韦老爷子。
韦老爷子的执念就是将军俑的小拇指,但他不知道我们已经解掉了小拇指,所以,他现在还没有自动溃散,而且,现在符阵的有效时间还有半刻钟。
我跟罗勒刚出门,就看见罗勒已经坐上了出租车,下一秒,车就开了出去,等了两分钟左右,我们也是搭了一辆出租车往仿俑馆赶去。
这刚进了仿俑馆的门,一道爽朗洪亮的笑声就是响彻整个仿俑馆:“缺的好,缺的好啊!”
这一刻,我跟罗勒对视了一下,脸上都是露出了笑容,看来,韦鸣是赶上了。
不多时,我跟罗勒来到二楼最里处的房间,只见韦鸣直直的站在门口,脸上满是笑容,而在房间里面,还有一个衣装讲究、面容精致的女子,一双丹凤眼也有些微红。
想来,她应该是就是韦鸣的妹妹了。
见到我跟罗勒上来,她便是提醒了一下韦鸣,随后开口道:“谢谢你。”
韦鸣也是忙往里走了两步,嘴里对我表示着谢意,与此同时,拿起了木架子的一张银行卡,就递到了我面前。
我看了下木架子,之前那里是没有银行卡的,很显然,这应该是韦鸣妹妹准备下的,但我并没有接卡,而是直接跟韦鸣错了过去。
我一边收着符纸一边说道:“收起来吧,我不是为了这个才来的。”
收完符纸,我就是走出了房间,临了,我又转身说了一句:“如果以后还有机会见面的话,希望能看到一尊完美复原的兵俑。”
韦鸣朝我重重点头,握着银行卡的手也极是用力。
晚上,刚好到了饭点,我跟罗勒也回到了云水秀,于是乎,罗勒又开启了话痨模样,将今天的见闻添油加醋的讲给了二人。
讲真的,就罗勒这个润色的功底,去做话本校对那绝对不屈才!
说完自己的见闻,罗勒就是问起了戚灵仙的学习进度,结果嘛,戚灵仙让他再一次见识了什么才是学霸属性,就一天功夫,六种符咒咒法,她已经能倒背如流了。
本来吧,罗勒还想调侃下戚灵仙要好好背咒天天画符,这下直接是给自己整郁闷了,一个劲的扒拉着瘦肉粥。
“今晚都好好休息一下,咱们明天就出发去陈仓,处理完之后就回趟天麟。”我缓缓说道。
戚灵仙、宫灵连连点头,那一双眸子里更是抑制不住的兴奋,以至于这一晚,她俩都喋喋不休的,聊的都是戚灵仙小时候在天麟发生的事情,我跟罗勒就成了她嘴中的“小道士”跟“小店主”。
鉴于此,我就是跟陈仓的这位老爷爷聊了一夜,也对于他的执念有所了解。
早上七点,在云水秀老板来看过房子之后,我们就是开车上路了,罗勒开着车,我则是跟他们说着陈仓这位老爷爷执念形成的前因后果。
老爷爷姓胡,单名一个“墨”字,是一位民间社火的仪程官,也是陈仓有名的手工匠,凡是经过他手的高台,那从外面是看不出来丁点不和谐,真实的就让你以为高台上的小演员们真是一个站在彼此的手上或者武器上。
对于社火,戚灵仙是有所了解的,小学那会,天麟还举办过几届,那一天的盛况比之年会赶集都不逞多让!
不过,这些年随着年轻一辈的投身大城市的开发建设,像天麟这些小县城就少了很多热闹气,我也是好些年就见过有闹社火的了。
但陈仓这样的仅次于长安的市,到现在还有这些民间传统艺术组织活跃着,像胡老爷子的社团就是陈仓数一数二的大团。
胡老爷子的执念,跟杜、韦两位老爷子的执念有所不同,他放心不下的不是自己的手艺也不是自己的作品,而是自己早年在垃圾堆捡来的一个女娃。
女娃跟胡老爷子姓,单名一个“韵”字,年岁嘛,应该跟媛媛一般大小,如果她没辍学的话,应该是跟媛媛一个学校的,一个年级也说不定。
话说,这快放寒假了吧,等处理完胡老爷子的事,就接上媛媛一起回天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