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宫耕找到了锦衣卫校尉白永峰,大声的说道:“本官命令你处理这粪厂的事情,搞了这么久,一点成绩都沒,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白永峰据说是田飞云八姨太的爹。
但是这八姨太,就是八小妾,一点地位都没有,肯定就不是岳父,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既然田飞云可以拿他来撒气,他同样可以拿他的人来撒气。
谁知道白永峰说道:“卑职无能,不能担当重任,请大人责罚。”
既然对方主动的认罚,宫耕就问:“你说本官该如何罚你?”
白永峰道:“就罚我回东城指挥所吧。”他说完了以后,得意洋洋的拿出了调令,说道:“这是锦衣卫佥事大人的命令,调卑职回千户所担任总旗。”
宫耕料不到对方有这么一手,有点触手不及了,司要调人,他阻止不了,这是他级的领导部门,就连他的工作,都是由对方在安排,他只好道:“原来是攀高枝了,那便有那么远,走那么远,在百户所,最不缺的就是锦衣卫。”
白永峰冷冷地笑道:“是吗?”
宫耕从对方的冷笑,嗅了不同寻常的意味,很快就证实了他的猜测,那就是听说他跟佥事大人有了冲突,而且大人公开的不爽他,许多锦衣卫校慰就不再配合他的安排,不带听从他调遣了,不单止是有正式编制的锦衣卫,就是他们招来的200多名力士,大多数都称病不来,不干了。
因为他们知道,如果再在这里干,就意味着跟佥事大人对着干,根本就没有一点的胜算。
一个小小的锦衣卫百户跟佥事大人对抗,横竖没有一丝的胜算。
才半天的功夫,他平时门庭热闹若墟市,现在就变得门庭冷落,都没有几个人,冷清不己。
这令宫耕意识到,什么叫做跟红顶白,人没走,茶就凉了。
这也都是官场的常态,那便是树没倒,猢狲已经散了,这就是因为所有的人,都不看好他们。
宫耕到了如此的地步,脸色也显得非常的难看,想不到还没有完全的失去势力,倒是先众叛亲离了。
平时这么多人大声的呼喊着,愿意为他赴汤蹈火,万死不死,但是还没到让他们拼命的地步,所有的人,该逃的逃,走的走,成为了这样的局面。
平时编制最满,人手最多,最为热闹的朝阳门百户所,居然只剩下三十个锦衣卫,四五十个力士,这些都是失势的人,也都是想巴结佥事大人,都巴结不到的人,只能够跟着他混了。
看到了这样的情形,张顺和马怀仁可是气坏了,他说道:“大人平时如此厚待这些人,现在人没走,茶就凉,这样的人以后就是来了,也都不会再用。”
马怀仁则说道:“这也好,把这些墙头草赶走了,剩下的就是忠心不二的人,大家可以一条心,共同进退。”
宫耕冷冷的说道:“也有可能是对方留下来的暗桩。”
现在的宫耕,考虑问题,可是非常的全面和冷静,可不会像以前那般一根筋,一腔热血,总是把人往好的方向。
今日的宫耕,那就是以最大的恶意来渡测别人,他算是信了苟子那一套,那就是:人性本恶。
既然找不到替罪羊,宫耕只好亲自的去处理粪厂的事情了,他知道既然田飞云把这件事压给了他,他还真得负责不可,否则可以问他一条抗令不尊的罪名,锦衣卫为军事部门,光是这一条罪名,就可以把让他赶出去,现在正是危急关头,可不能让敌人找到了借口。
宫耕面有郑国泰这尊大佛在照着,田飞云可以不卖郑国泰的面子,但是却不能打郑国泰面,否则郑国泰闹起来的时候,拼起来的时候,他也没有好日子过。
谁知道,当他想去找粪厂的两个当事人,找他们解决问题的时候,无论是黑道的王七弟,还是巴结官府的花皮蛇,居然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也不见得是消失的无影无踪,而是压根就不想见他,可能就是田飞云给他布下的坑,就是想找他的麻烦。
这令宫耕有些头痛,如果不能在关键的时候,找到这两个人,解决粪厂的问题,只怕给对方以光明正大的借口。
宫耕在发愁,胡大小姐他们则更加的发愁,好不容易才有今日的地位,谁知道人家只是一两句话,就把他们逼在了悬崖的边缘。
他们这些人,可是知道,能有今天的生活,靠的就是锦衣卫这张皮,如果没有了这张皮的保护,指不准这蓟镇官兵,就会直接闯了进来,把他们乱刀砍死。
张顺、马怀仁、胡大小姐几个人,其实也都是精明的人,他们也都发现,他们如此的高调,肯定是瞒不过王保的人,对方追查到这里,就是迟早的问题。
现在双方基本已经是发现敌人,看谁抢先出手而已。
如果没有宫耕巴结郑国泰这一招,他们现在就得落荒而逃,有那么远跑那么远了,否则不要说为兄弟们报仇,就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他们这几个人,可是知道,他们另外的那几千兄弟,没有跟王保有什么仇恨,都被对方杀死。
他们可是把王保给搞惨了,把他的房子给烧了,把他多年搜刮来的钱财,都给劫掠一空,这是不共带天的血仇,如果落入王保的手里,只怕就是千刀万剐的下场。
宫耕没有办法,只好命令张顺和他手下的锦衣卫们,去寻找两大粪帮的头头们,让他们来东城锦衣卫这里开会,共同研究,如何解决这一个问题。
宫耕的意思,就是想利刀切豆腐,面面俱到,两大帮派,既然都你死我活,搞到大家都没有好日子过,没有一口饭吃,也搞到京城臭不可闻,司肯定是不允许的,干脆他就做一个评判人,让双方调和了矛盾,划定了界限,这就可以和平共处了。
要知道目前这一种情况,令京城都处于一片恶臭之中,迟早会传到皇城那里去,那样面问罪下来,大家都不好过。
这件事情是顺天府的官员挑起来的,他们肯定会承担主要的责任,但是偏偏就是田飞云这该死的王八蛋,把这件事揽了过来,他们有连带的责任。
谁知道两大粪帮的那些小弟,压根就不理会他们,这些地方混混,振振有词的说道:“夺人饭碗,如杀人父母,势不两立。”
有人讽刺的说道:“小小的一位百户何德何能,居然就想调停我们之间的矛盾冲突,痴人说梦话。”
这人能说出这种话,这就是因为他们有顺天府官员的支持,有了这些文官的支持,他们才会理直气壮,有恃无恐的打压王七弟的粪帮,虎口夺食,从对方手中夺来了饭碗。
而就是王七弟的人,压根也都不服这帮人,以为他们跟顺天府的人何尝不是穿一条裤子的,他们还担心去了开会,只怕是鸿门宴,有来无回。
这帮人他们也算是知道和明白一点,这碗饭也就是他们这一帮人在吃,其他人还真吃不了,没有他们,谁也都玩不转,又拖下去,只会让官府吃挂落,只会让他们自己倒霉,最终还是得求他们去挑粪。
因为这本来就是最贱最臭的活了,没有更臭更贱的活,也不见得有其他人能做如此的顺溜。
宫耕没有处理这方面的是经验,作为一个最优秀的战士,最为出色的弓箭手,让他阵杀敌,他十分的在行,让他处理这些涉及到复杂的利益分割,涉及到全城的事情,就令他老鼠拉龟,无从下口。
这转眼就过了两天,宫耕就在发愁,如果不交出一份满意的答案,只怕田飞云就会找他的麻烦,令他下不了台。
宫耕想起田飞云的嘴脸,他心里面就觉得恶心,这一个人,一开始就是针对他,他们双方是无法共存的了。
谁知道还没有时限,被北镇抚司召去问话。
如果是其他人被北镇抚司传唤问话,只怕会令他们魂飞魄散,跪地求饶了,但是宫耕倒是没有什么害怕的,持有着后台和靠山,也有没有把柄让对方抓住,就算去了北镇抚司,也都没有什么好怕的。
田飞云可能会针对他,但是却不敢杀了他,要知道双方现在在斗争,也是在合理的范围之内的权斗,这跟所有的机构和部门都是一样,都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如果公然杀人,这就坏了规矩。
宫耕也有所把握,无论是谁想杀他,得问过他手中的刀和这一把弓。
不过宫耕他想的有些理所当然了,当他来到了皇城之内的北镇抚司之后,才进门就被守门的锦衣卫命令他交出配刀,拿出大弓,还进行了搜身,确保身没有任何的利器,没有任何的违禁物品,再三的检查以后,才允许他进去。
而他身边的两位随从张顺和马怀仁,还有其他的几位力士,一律的让他们在门口等着,不准做出任何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