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宫耕是逃犯,负责人事审核和参加调的南镇抚司是有失察之罪。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田飞云他才怀疑田安不听,是因为如此,掩饰其疚。
以前的田安,对骆思恭的时候,也就是俯首听命,言听计从,这使骆思恭掌管了锦衣卫内部的人事和缉捕大权,也就是跟指挥使没有什么分别。
田飞云现在是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他就是想通过收拾宫耕,除去这一个眼中钉,并树立自己的权威。
他看见田安现在护着宫耕,说白了就是怕自己担责,所以马就拿他问罪。
谁敢护着宫耕,谁就是他的敌人,天王老子都没面子给。
特别是有冷飞天这外人在,田安居然不卖其帐,令他很没有面子。
田安说道:“下官办事,一向依相关的法律法规,没有任何违规,谈何失职?“
田飞云大声的说道:“你让一个逃犯,混进了锦衣卫,还敢说没有失职,你就不怕本官问你的罪吗?”
田安道:“宫耕由郑将军所担保推荐,他三代身家清白,没有任何问题,经历司有文件和相关的证明在此,没有任何问题。”
听到田安这般说,宫耕倒是有些意外,他认为他就是墙倒万人推的局面,谁知道这一位没有任何交情的锦衣卫南镇抚使,居然一力的力保于他,令他显得有些意外,想不到我的人品还会这么好,还有人硬是扛着面的大官,就是不搞他。
田飞云冷冷的笑道:“我就想,凭什么硬扛着本官,原来是想报郑家的大腿。”
田安依旧是不卑不亢的说道:“佥事大人言重了,下官也就是依规矩办事,按规定,锦衣卫内部问题,必须由南镇抚司处理,大人越界了。”
居然被手下说他越界了,这可是令他十分生气,田飞云大声地说道:“你可是知道,本官现在锦衣卫指挥佥事,掌管北镇抚司,访奸邪,发大案,只要本官认为是有问题的事情,都可以处理。“
南镇抚司主要负责锦衣卫的纪律问题,是管理自己人的,相当于锦衣卫纪检委。而北镇抚司则是对外的,专门负责皇帝下达的各种命令,相当于行动处。
老朱家的皇帝,所下达的命令,基本都是由北镇抚司来完成。他们分布在全国各地,所以属于出差比较多的差事。
由于是皇帝派出来的,手里的权力又比较大,所以他们到了地方往往都能够受到各地官员们的奉承,即使地方官职位比他们高,一般也要称呼他们为差。
时间长了,这帮人可就无法无天了,在老朱的支持下,他们办案子不需要经过刑部,所以不少官员都担心惹锦衣卫。
锦衣卫也因此不守法纪,最终被人告发,老朱索性就把这帮锦衣卫给废掉了。等到儿子朱棣台以后,因为得位不正,担心别人也这么干,需要监视手下官员,所以再次启用锦衣卫。
朱棣时期,锦衣卫的最高长官就是他自己,到了朱见深时期,北镇抚司的权力进一步得到加强,可以越过锦衣卫长官,直接向皇帝复命。
锦衣卫中的实权派,其实就是这帮北镇抚司的人,他们直接处理所有皇帝下达的案子,不需要向皇帝以外的任何人负责。
这种职业实在是太可怕了,为此国朝初年的官场,其实一直都处于战战兢兢的状态。尤其是朱元璋和朱棣这两个人在位的时候,官员们人人自危,还不如回家种地来得实在。
跟北镇抚司完全不同的是,南镇抚司不负责到全国各地处理皇帝的案子,他们最重要的职能,那就是管理锦衣卫内部的纪律问题。
因为锦衣卫一家独大以后,朝中所有官员都管不了他们,这个时候如果没有权力机构约束这帮人,那他们非要天不可。
洪武十七年,改锦衣卫指挥使为正三品。二十年,以治锦衣卫者多非法凌虐,乃焚刑具,出系囚,送刑部审录,诏内外狱咸归三法司,罢锦衣狱。成祖时复置。寻增北镇抚司,专治诏狱。成化间,刻印畀之,狱成得专达,不关白锦衣,锦衣官亦不得干预。而以旧所设为南镇抚司,专理军匠。
南镇抚司所需要做的,那就是加强锦衣卫的纪律管理工作,可以说这份工作任重道远,而且容易得罪人。
因为他们要管的人,个个都是手握重权的锦衣卫,尤其是北镇抚司那帮人,更是直接行动单位,稍有差池,南镇抚司的这帮人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为此南镇抚司在管理纪律方面,基本就是个摆设,除非某些锦衣卫的领袖要倒台了,这帮人才会站出来说明他的各种罪状,否则他们一般只敢欺负一些小喽啰。
后来他们估计是太无聊了,没事可干,只好去开拓一些其他的项目,比如说他们也会去搜集一些情报,收收保护费,有时候还要搞军事武器的研发工作,一般来说两大部门都是互不对付,相互不鸟的。
这也是面的意思,因为锦衣卫这一个组织的特性,就注定了其权力强大,无人能治,如果还让他们穿一条裤子,那就不得了,所以才会谁掌管了南北镇抚司,谁就相当于是锦衣卫的老大之说。
骆思恭能力十分的强,手段也高明,虽然他没有被面的任命他接管南镇抚司事,但是他却能用巧妙的手段,令南镇抚听命于他,也就让所有的人都知道,骆思恭事实就是锦衣卫的当家人。
虽然他只是锦衣卫的指挥佥事,名列第五,但是他却是真正的实权人物。
田飞云对于骆思恭的威望,田飞云他是十分的羡慕的,他就在想着,自己也得走这一条道路。
全锦衣卫的人都知道,田飞云对骆思恭唯命是从,亦步亦趋,也就是学着他的一言一行,甚至有人暗地里称他为小骆大人。
这可就尴尬了,骆思恭儿子骆养性己入职北镇抚司,任总旗,人称小骆大人。
但是田安完全的不鸟他,这令他不爽了。
不爽归不爽,对方不听他的命令,他还真没有什么办法,他就纳闷了,为什么那么多人听骆思恭的,叫他们做什么,这些人都言听计从,自己叫他们干一件小事,举手之劳,居然不肯帮他。
这就令田飞云十分的生气了,他本来就是心胸狭隘的人,有人不听他的命,他就以为别人在针对他,在害他,他大声的说道:“田安,公然违抗令,你可是知道这结果。”
他是试图利用威望和威胁,来逼对方臣服,只要田安退让,削去了宫耕的功名,他就算是成事的了。
谁知道田安依旧还是那一个屌样,他说道:“下官办事,一向讲究证据和规矩,没证据和规矩,就免了一个锦衣卫百户的官,下官还做不到如此。”
田飞云冷冷的说道:“你就是铁了心跟本官作对,不服从本官的命令了?”
田安道:“下官作为锦衣卫,天子亲军,一向只听从皇帝及皇帝制定的规矩办事。”
他这样说,可是让田飞云碰了一个冷丁子,他冷冷的说道:“你的意思是,本官就是胡作非为了?”
他本来只是想将对方一军,让对方无路可退,谁知道田安直接就说:“本官确实是这么认为。”
这就让田飞云他不了台了,这可是他任以后,所做的第一件大案,既是为了立威,也是为了示好蓟州那位大佬。
谁知道,居然当着外人的面,把事情办砸了,这脸也都丢大了。
这可是令他感觉十分没有面子,他脸一沉,冷冷的说道:“今天这宫耕,本官是管定了,本官极恶如仇,眼睛里面容不得半颗沙子,更不会允许这些逃犯,堂而皇之,混进锦衣卫之中,登堂入室,作威作福。”
他作为锦衣卫佥事,也掌管着最有权势的北镇抚司,他强行这么干,田安也都拿他没法。
不过田安也都没有示弱,他说道:“下官会把今天这一切和所有事情,全部都记下来,传给同知大人。”现在锦衣卫内部最大的,自然就是指挥同知骆思恭,他们也都听这些人的话行事。
田飞云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认为微不足道一件小事,居然要闹到了骆思恭那里去,在这件事,他是有私心的,如果闹到了老大那里去,骆思恭不鸟的话,他还真没有办法。
但是他把心一横,如果今天这事办不了,他就没有任何的面子可言,也都成为了锦衣卫所里面的笑话了。
特别是冷飞天也在这里,如果他把今天的事传回了蓟镇,还得让整个蓟镇的人都知道,他田飞云当家不管事,是说不了说话,说了也不算的人,那可是真是丢人丢到外地去了。
田飞云大声的命令:“立即把宫耕收监,本官收集更多证据后,将其治罪。”
既然有这么多人硬扛,他暂时只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