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户塌陷，门内的伟大存在崩溃：“不！！！没有凡人能够侍奉祂……”

癫狂的声音超越人类能够接收的频率，那近似神明般的存在陷入深沉的恐惧。

他呼唤着另外一个名讳，祈求道：

“黑暗丰穰之女神、至高母神、孕育万千子孙的森之黑山羊……莎布·尼古拉丝。”

然而，作为母神的子嗣这次没有得到母神的回应。

嘭~嘭~嘭~

虚空深处，窥探不该窥探的存在终究付出了代价。

躯体消融于无，精神完全抹去，每一条时间线上，再也没有了其具体存在。

冥鬼组织和其他类似组织，只要与这位存在挂钩，便在瞬间弥消，好似从来不曾出现过。

这一切不被肖云知晓。

他正在傻傻地笑着，亦如他脑袋上空悬浮的那颗眼球。

盲目痴愚的阿撒托斯，祂于世界无意义，世界于祂无意义。

留存与幻灭，实体与虚妄，物质与精神，不过是祂的梦而已，而这也仅仅是基于人类理解的一种形容。

肖云口鼻涌出鲜血，糊满了面庞，他的眼睛中散发瑰丽光芒，像是万花筒般，蕴藏一切却又万物皆虚。

此刻，他的双眼所见无相，空间与时间折叠扭曲，同时看到了万万千千个不同的自我，处于不同世界的不同时间线的不同节点。

那些全都是他，却又都不是他。

世界混乱，空间无垠，时间如潮……

肖云脑海中的念头纷乱爆炸，意识飞速溢散，无法准确认知自己是谁，世界是什么。

他看到的事物皆是梦幻泡影，脑海中涌来了许多神秘的知识，但却好像什么都没有。

飞机快速坠落，冲向太平洋上一座不为人知的岛屿。

俯冲的气压迫使海面鼓荡强风，岛屿外围的礁石被浪涛拍击，青黑而坚硬。

飞机的坠落无可挽回，触及礁石，被礁石贯穿，最后的主动力引擎被点燃。

轰隆！轰隆！轰隆！

连绵的爆炸中，火光溅射十方。

突然，时空猛地静止。

爆炸飞腾的碎片定格，火光四溅的微光凝固，翻涌滚动的海浪停滞。

机舱内，肖云是世间唯一可以动起来的存在。

他傻笑的面庞微微抽动，无意识伸出手，如婴儿一般抓向某物。

头顶上方，象征着阿撒托斯的眼球微微眯起。

霎时间，宏伟光明绽放，幻彩霞光激荡。

阿撒托斯即将醒来，世间一切即将归于虚无。

踏踏~踏踏~踏踏~

不属于人类的脚步声纷沓而至，外神已然降临。

面对盲目痴愚的阿撒托斯，最初的造物主，祂们不敢存有一点僭越，只是安静地等候。

存在与灭亡，都只取决于阿撒托斯一动念间。

不，准确地说，那是祂的本能而已，若眼眸彻底睁开，本体完全苏醒，数以亿万的世界皆在一刹那化作虚无。

没有人知道彼时到底还有什么存在。

外神们也不会知道。

面对那庞大而黑暗的终极之神——外神们变得盲目、喑哑、痴愚——有形或无形的躯体正缓慢、笨拙、荒谬地跳起舞蹈。

是终结的末日，还是起始的启迪？

肖云的理智疯狂消失，向着无垠的深渊坠落。

也许只过了一瞬间，也许过去了千万年，他渐渐听到了某种声音。

那是超越光与暗的领域，直达于难以抑止的太虚。

就在某座隐藏在宇宙之中的、令人作呕的墓地里。

超越时间、超越想象的黑暗房间中传来疯狂敲打巨鼓的声响，以及长笛细微、单调、亵渎的音色。

随后，可憎的敲击和吹奏，伴随着一道缓慢的脚步声临近。

伏行的混沌到来，有着一副近似人形的身躯，向阿撒托斯之眼鞠躬行礼，口中反复低语。

慢慢的，那只眼睛闭合，化作光点没入肖云的眉心。

阴影中的人型外神托起肖云的手掌，帮助肖云触及时间线的某一个节点。

下一秒，神秘的气息犹如潮水退去。

“奈亚拉托提普……”

耳畔回响人类理智可以理解的名字，肖云再次感知到空间与时间的概念。

1999年，八岁。

2022年，十九岁。

1540年，二十九岁。

2287年，九十四岁。

无尽的世界中，无尽的自我。

他的身形容貌也在飞快变化，一瞬如孩童，一瞬似老者，一瞬胡子拉碴，一瞬细腰长腿。

最终，肖云呢喃道：“我是肖云。”

年少时的记忆涌上心头，他于疯狂与混乱中找到了定位的锚点。

吭！！！

肖云挣脱时空的泥潭，眼前隐约浮现出一尊人型。

他想要对话，那尊人型却溢散如泡沫，消失不见。

随后，摩天大楼、蜿蜒街道、霓虹灯火……充满现代化气息的都市飞速重组，犹如搭建积木般，快速堆砌出一座繁华的城市。

肖云处于上帝视角，目光游离在所有的事物上，既专注又分心。

他的感官被快速拉扯，穿过种满桂花树与玉兰树的小区。

五层公寓楼，三单元，201室。

六七十多平米，两室一厅。

最靠近大门玄关的书房里，黑色的桌椅摆在墙根，旁边放着2米多高的货架式书架，上面摆满了漫画书，只在最高的一排，零星掺杂着几本专业类书籍。

《代码整洁之道》、《JAVA算法详解》、《MySQL必知大全》……

紧接着，肖云的身体与意识相互融合，他看到漆黑的木桌上摆放的27寸弧面屏幕。

屏幕前方，六十八键机械键盘替换成皮卡丘键帽，键盘缝隙间闪耀不算暗淡的光芒，反射的光芒落在黑着的屏幕上，把屏幕变成了一面暗色的镜子。

肖云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模样。

黑亮碎发，剑眉星目，轮廓分明，脸上的络腮胡消失无踪，足足年轻了一轮半，看起来也就20岁出头。

“我，我回到了年少之时？”

脑袋嗡嗡作响，肖云满脸震惊。

刚才在飞机上所发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转眼间跨过了一整条时间线，这种力量实在太过于浩瀚，绝非人力能够企及。

他眯着眼睛，仔细思索飞机上发生的一切。

非人者真实存在，那近似于魔法的力量，以及那种邪恶无比的献祭，还有之后更加玄妙的时空倒转。

肖云眉心突突跳动，整个脑壳仿佛被打满了气，嗡嗡作响的声音从左耳回荡到右耳又从右耳向左耳流窜。

他想不起来具体的画面，但却有着模糊的印象，就像当时的记忆被灰白的雾气封印，不允许他使用凡人的视角进行查看。

“这应该是某种保护机制，我的大脑限制我看到记忆中的一些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