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纨绔王爷,难得露出这么正式的表情,倒是让一众人都有些诧异,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楚矜脸上却是一丝笑意也没有,难得的严肃。
若是在场有前朝的官员的话,定然觉得楚矜这个样子像极了他的父皇。
王氏也被他的态度给感染了,原本有些不情愿的,现在也开始动摇。
“摄政王不需要对着我一介妇人下跪,快快请起!”
楚矜这才站起身,朝着王氏笑笑。
“岳母大人这是同意了吗?”
王氏叹口气,点点头,脸上还是有些许的无奈。
“同意了。只是这婚事定在三日后,是不是太过于仓促?如今谢家在战场上,不知情况,后宅里就这么大肆操办嫁女儿,有些……”
话音未落,就听谢荏染道。
“母亲,这件事情是荏染和王爷商量的结果。如今谢家男儿战况未知,可如今珛都中,一直盯着谢家的人可不少。不趁此机会,找到一个合适的归宿,只怕后头的日子更加难过。”
说着,她又看向王氏。
“如今只有咱们家中人,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所谓功高震主,咱们谢家官拜镇边候,父亲更是龙腾将军,边关的兵权全部都在我们手上。锦上添花的时候是人人都觉得风光的。可是如今战败,落井下石的人定也不少。这个时候,与摄政王联手,恐怕才是保全谢家的唯一手段。”
王氏一脸懵懂,她虽然常年做谢家的当家主母,可是对这些朝廷的事情并不是太清楚。
只是摄政王代表的是什么,还是多少明白一些。
楚矜,代表的是与世无争,是最没有机会参与到皇权争夺中的一个人。
如今皇帝尚小,所有的皇子都对那个位置虎视眈眈。
若是这个时候谢家往任何一家偏倚过去,那就是一个很重的砝码。
同时,谢家手里的兵权,也是众人眼热的存在。不管哪个皇子,只要能夺得谢家手中的兵权,那么就是胜券在握,争夺王位就变成势在必得。
“你就是因为这样,才,才牺牲你自己的?染染,你为何这么傻啊……”
谢荏染笑笑。
她摇摇头。
“母亲,您不要这么说。染染并不是牺牲,这是进府上去做王妃呢。而且,我就算不嫁给摄政王,我的前途就未必能够好到哪里去。还不如进门就做主子,您觉得呢?”
上辈子,她没有嫁给楚矜,而是一门心思的苦恋楚同泽,结果又怎么样?
作为一个召之即来的棋子,她的下场又是怎么样的?
狡兔死,走狗烹而已。最后甚至成了他屠戮谢家的刀,争夺谢家兵权的砝码。
“母亲,您不要这么想。自古以来,女子总是要嫁人的。我谢家的女儿也不例外。染染如今伤病缠身,承蒙摄政王不嫌弃,能给染染十里红妆进摄政王府,已经算是很幸福的事情了。染染别无他求,母亲也不必为了女儿而感到难过。”
王氏虽然听谢荏染这么说,还是忍不住揩了揩眼角。
“摄政王,您刚刚也听染染说了,她伤病缠身。有件事情,只怕是整个珛都也没几个人知晓,但是你今日来求取染染,我们谢家也不能瞒你。当年染染为了救荇行,曾于冬日落水,后来就中了寒毒,只怕今生再难生养,不知您能否接受?”
楚矜看了一眼谢荏染,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
“回岳母大人的话,楚矜今日娶得是染染这个人,而不是她的肚子。她能否生养,也是以后的话,但是今日,楚某还希望岳母大人成全!”
这一段话,让王氏没有法子拒绝。
她只能点头。
“好,既然圣上已经答应了,我一个妇道人家也没有法子说不。还希望,希望摄政王以后能够好好的对待我女儿。”
楚矜又小坐了一会儿,才乘兴而去。
只是当晚,就又有消息传来,只说摄政王在天香阁宿柳眠花一整晚,只为庆祝自己的了谢家大女的欢心。
王氏一早起来,听到这个消息,眼泪就在眶中打转。
可谢荏染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端了碗用早膳。
谢茆婷看不下去了,一把拍在桌上,愤愤然起身。
“母亲,长姐,这个摄政王太不是个东西了,如今已经要成亲了,还能在天香阁彻夜不归!我们谢家的嫡长女怎么能嫁给这样的人!我去教训他!”
说完,抽身就要去。
却听到身后一声冷冷的呵斥。
“茆婷,不准去!”
谢茆婷愤然转身,谢荏染已经将手中的碗顿回了桌面,脸上的淡然消弭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严肃。
“这件事情,已经成了定局,谁都不准去给我节外生枝!”
谢茆婷跺了脚,气的胸口起伏不定。
“长姐,你为甚么变得这么窝囊!楚矜,楚矜那是个混不吝的,你怎么还护着他!”
谢荏染叹了口气。
“三妹,母亲,咱们谢家自从边关战报传来,一直被人监视着,根本无法与边关取得联系。具体是谁做的,还不得而知。但是如今有了这样的喜讯,难道不应该给祖父还有父亲叔叔报个喜吗?”
王氏顿时明白了,她手指猛的捏紧了帕子。
“染染,你是说,是说……”
谢荏染点点头。
“对,母亲,我就是这个意思。现在耽误之际,是赶紧给边关修书一封,告知祖父他们这个好消息!”
谢荏染没有告诉王氏关于吴伯的事情,只是催促她赶紧修书。
王氏激动的站起来,往书房跑去,一点儿大家闺秀的架子都没有了。
谢茆婷愣愣的看着前后不一的母亲。
“长姐,母亲这是怎么了?”
谢荏染笑笑。
“因为,咱们很快就能有父亲的消息了。茆婷,你是我们姐妹几个中,骑术与身手最好的,这封家书,就由你送出珛都。若是路上有人阻挠,你就将这个亮出来。只说是摄政王府与谢家即将联姻,往边关报喜。若是有人还敢阻隔,就往死里打!”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金牌。
前头雕刻着一个“令”字,而令牌后面,则雕刻着“矜”字。顺手就丢给了谢茆婷。
谢荇行是家里女儿中心思最为缜密的一个,在谢荏染掏出金牌以后,她就很眼尖的认出来,那是属于楚矜的令牌。
“长姐,这是摄政王的令牌?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老三,这一趟一定要注意安全。还有,告诉父亲与祖父,家中一切安好。”
谢茆婷倒是还有些懵懂,只看着手里的令牌,疑惑的眨眼。
谢荏染笑笑。
“你若是能有你二姐一半的聪明,加上你的身手,恐怕就要是个能耐的存在了,傻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