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荏染瞳孔猛地缩进,她想后退,可是图和鲁却像是附骨之疽。
壮硕的,看着是强弩之末的身体,却爆发出了最后的实力。
悍将就是悍将!
他奋力举刀,冲着谢荏染就劈过来。
谢荏染下意识的举枪躲避,却不防对方的刀在最后关头改变了方向,冲着躲在桌下的楚矜冲了过去。
楚矜吓得心跳都停止了。
却听到一声闷哼,利器突破皮肤和血肉的声音传来。
图和鲁的胸前兀的出现了一柄长枪,而谢荏染也被他的刀砍中肩头。
鲜血滴答滴答的掉落在地上。
原是最后关头,谢荏染放弃了保护自己,用血肉之躯阻挡了图和鲁的去势,更是在最后关头奋力将长枪刺进了图和鲁的胸口。
“图和鲁,到底谁是悍将!哈哈!”
图和鲁嘴里喷出鲜血,正落在谢荏染的铠甲之上。
谢荏染肩头虽然被铠甲阻隔,却无奈图和鲁的力道太过于悍猛,硬生生的将铠甲劈碎,刀锋深深的陷入了她的肩头。
她脸色苍白,强撑着不倒下去,看着自己的强敌在自己面前,一点点的失去生命,眼底闪耀着的是自信与锋芒。
谢荏染猛地将长枪从图和鲁的胸前拔出,鲜血喷射出好远。将楚矜的眼睛迷住,让他看着这个从天而降的女子,分毫移不开眼。
在告捷以后,就听到外头传来匈奴残部的声音,谢荏染咬着牙,将陷在自己皮肉中的刀锋给拽了出来,被楚矜扶着,两人往图和鲁的帐外跑去。
时间就是生命,若是此刻让匈奴残部给追上了,那么只有死路一条!
谢荏染的鲜血将楚矜的手给烫的生疼,他从没见识过谁,愿意为了他去拼命。
他一生下来母亲就没了,父亲更是日理万机,根本不能顾及他。
后来到了成年时候,兄长更是一步登天做了皇帝,将他送到匈奴为质……
这么多年,楚矜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被人保护着,被人在意着。
他看向谢荏染苍白的脸,却目光不自觉的在谢荏染耳垂上那颗小痣上逗留。
“谢姑娘,你还好吗?”
谢荏染血流过多,这会儿耳朵里头已经开始耳鸣。
“别说话了,雪里行,在外头等着我们,快走!”
谢荏染将全部的重量都差不多放在楚矜身上,对方是个男人,还能撑着她的分量。
可是好容易到了帐外,原本还有两三匹马零零散散的拴在路边上,却什么都不见了。
只有雪里行还在烦躁的踢着地上的白雪,呼哧呼哧的喘气。
看到谢荏染出来了,雪里行甩着尾巴就迎了过来。
谢荏染摸着雪里行的鬃毛,冲着楚矜道。
“上马。”
楚矜犹疑。
“我,我上了,你怎么办?后头有追兵。”
不用回头,就能听到后头追兵声音来了。
谢荏染咬着嘴唇,将他推上去。
“我们一起走!”
雪里行到底还是个小马,没有长成成马,平日里谢荏染一个人骑着的时候,马蹄飞快,如今加上一个楚矜,就有些吃力。
在雪地里跑的时候,也不像是平时马蹄疾飞,隐隐就要被那些追兵给追上了。
楚矜心头猛跳,他搂着谢荏染的腰,回头看去,只见匈奴残部挥舞着刀枪,眼看着就要将他们斩于马下。
谢荏染脸上血色退尽,冷风混着风雪,从她肩头的伤口往铠甲里头钻。
鲜血粘着皮肉,被冻成了一团,她甚至感受不到自己左手的存在。
更是心疼雪里行,遭了这般的对待。
“楚矜,你听好了。本姑娘是一人入敌营救你,你回去一定要告诉我父亲,我谢荏染不比男儿差!”
楚矜不明所以。
“嗯?”
“你一定要将这句话告诉我父亲,告诉我祖父!我谢家的女儿,也能上战场!你一定要活着回去!”
说着,她回头看了楚矜一眼,将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扯了下来,缰绳塞了进去。
就在楚矜的眼皮子下头,迅雷不及掩耳的跳下了雪里行。
雪里行顿住了蹄子,看到主人停下,也想停下。
楚矜更是惊叫出声。
“你,你干什么!”
谢荏染站在雪地里,像是一把热烈燃烧的火,将楚矜的眼睛灼痛,她笑了,笑的山花烂漫。
“我这就将他们引开,你们快走!雪里行,回去!”
说着,她将手指放在嘴里,吹了一声口哨。
雪里行踢了两下蹄子,最终无奈的带着楚矜,一路狂奔,向北齐大军奔去!
谢荏染含着眼泪,笑着看着自己的爱马带着楚矜渐行渐远。
而楚矜更是频频回头,看着那个逐渐消失在风雪里头的红点。
她拔足狂奔,那些匈奴兵将看到她,一路策马追去。
而楚矜,由此捡回了一条命。
这些往事在楚矜和谢荏染的心里都永远不会褪色,这是两个少年人的第一次交集,也是这辈子的一个转折点。
没人知道谢荏染是怎么活下来的,只是她醒来以后,发现自己正躺在楚同泽的帐中。
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谢荏染开始一发不可收拾的爱上了楚同泽。
可楚矜呢?没人问过他,也没人想过他,那次的事情,好像是楚矜这辈子人生中的一个小插曲,并不会影响他什么。
甚至以后的这几年中,楚矜与谢家都不曾有什么过多的交集,该吃吃,该喝喝,天天溜鸟逗狗,流连花丛。
王氏叹口气。
“摄政王,既然带了圣旨与聘礼过来,我谢家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不过我谢家的女儿,不是玩物。染染既然自己决定要嫁与你,我作为母亲的,自然不会组织,也会尊重她的意思。可是我也希望你能善待我的女儿,以后的日子里,能好好的过。”
众人都觉得王氏这段话说的很好笑。
整个珛都谁不知道楚矜是个这本人?让他收心,让他好好过?
谢茆婷姐妹几个更是恨的捏紧了拳头,让她们那么好的长姐嫁给这样的纨绔,谢家的女儿一时根本接受不了。
可楚矜却正色,端端正正的朝着王氏跪了下来。
“岳母大人的教诲,小婿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