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人都知道,这两家国公府气数已尽,削爵只是暂时维持一下表面荣光,就像余辉总是要消逝的,不过是太子仁慈,不会向为这个皇朝立下不世之功的权贵后代痛下杀手,但这两家一落千丈甚至弄不好粉身碎骨,已是为期不远的事。
以至于剩下六家国公府,都各有各的想法。
消息传到四皇子宫里,四皇子妃晕厥过去,险些胎儿不保。
四皇子允舒眼前一黑,陡然惊出一身冷汗。
继续追查?!
还在查?!
怎么办?!
“你想什么呢?怎么吓成这样?”二皇子洛舒站在他身边,阴冷地盯着他道。
允舒的脸色苍白如纸,神情僵硬,连嘴唇都在颤抖。
“二哥,咱们没有害清河啊!可是若被殿下查到淮南道……”
“你给我闭嘴!”洛舒没想到允舒胆子只有豆大,他瞪着允舒,压低声音,“你真够没用的!外祖父和舅舅们早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你怕什么?!再说,此事根本不止外祖一家,整个江南士族都卷入其中,其中的水有多深多浑,根本无法想像,殿下绝没有可能查得出来。”
洛舒其实心里也没底,摊子太大,很多事情又不是他亲自经手,他又怎么会全然安心?!
可此时若不给允舒吃立定心丸,万一允许因为恐惧过度,自乱阵脚,不慎露了端倪可就大大不妙了。
“可父皇已经在让吏部拟旨,指派百里星台去江南了。”允舒对百里星台有种莫明地惧意。
也许是那一天,当他特地找到百里星台,请他为程青维在李小仟跟前说两句好话,当时百里星台清冷地看着他的眼神。
那种人在你眼前,可有一种与深渊对视的距离感,和被瞬间看穿的凉意,直到眼下他的后背还能清晰地感受得到。
百里星台当时同样冠冕堂皇地回答:“殿下是为了四皇子妃安心,才来寻在下的吧!殿下将心比心,为何一定要为难在下呢?”
那谦逊有礼一丝不苟的仪态,搭配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眼神,让人感觉他在敬重你身份的同时,却无论如何不敢再提出任何无理取闹的要求。
否则,你便是不懂事的孩子,或者罪人。
从那一刻起,百里星台是除了陛下和太子之外,让允舒最深感忌惮的人了。
洛舒闻言,却嗤地笑了,鼻孔朝天傲然地道:“一个靠读书挣个功名,靠女人才爬上四品官的小小状元郎?我敢打赌,他到了那儿若是不识相的话,不到半年就会被那群食人兽拆解入腹,连骨头渣子都被吃得不剩。”
说着,还伸出伸食得意地朝桌面“的的”敲了两下。
洛舒的这一番不是空穴来风的狂妄之语,而是有实实在在的先例的。
这一切,并非从昭煌帝起才如此,而是前朝就已滋生的乱相!
皇帝远在北方,对江南官场鞭长莫及,曾经派往那个方向的督抚御史,无一不是皇帝的亲信。
可是皇帝却一再地被亲信背叛。
回来的亲信无一不是为江南粉饰太平,而江南真正的势力,却从未被朝廷发现过。
“江南可不止一桩小小的运盐案那么简单。”洛舒一脸神秘地道。
齐国公府的五少爷刑莲湖,不就险些死在了淮南道么?
区区一个淮南道,连殿下都搞不定,若大个江南,他一个百里星台更不够那帮吃人的家伙戏耍的了!
一个不好,被那帮老家伙当成小倌,弄上床折辱个生不如死也都不一定呢!
洛舒想到百里星台那副人间绝色的仪容,不禁强行咽下了口水,若不是李小仟的夫婿,他都想要染指!
江南的一切允舒也都有所耳闻,因而允舒听了,这才稍感安慰,感觉踏实了一些。
洛舒阴沉僵硬的脸部线条已柔和了许多:“你放心,吏部在殿下手里,徜若百里星台因为他那个新纳的爱妾,和李小仟闹出什么不愉快出来,搞不好这差事也会黄不是?!”
前些日子,状元郎的青梅竹马事件闹得沸沸扬扬,让大都的男人们再一次对百里星台眼红嫉妒的同时,也对状元府的内宅充满了各种遐想。
此类讨论,宫里头也都有热议。
允舒了然地一笑:“二哥,你可真是天才啊!可状元府里头,有咱们的人么?”
洛舒摸着下巴,阴冷地笑道:“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不过么,让百里星台去一趟江南,也不一定真的是坏事!”
让他去试试,才知道深浅,不到最后他怎会知道谁才最值得依靠!
洛舒眼前恍惚着百里星台的稀世容颜,手指动了动,再一次咽下了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