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肆虐，孤月背着妹妹飞檐走壁，身后一群黑衣人如恶狗般穷追不舍。黑衣人发觉他的心思后，先往南边，堵住他的去路。

就在孤月准备拼尽全力突围时，凭空出现一个火影，嗖嗖嗖几下，打飞了黑衣人。黑衣人在空中飞了一会儿，本想着要反扑回去，谁曾想有火焰从内而外，毫无预兆地点燃他们的驱壳。

——

“这边走——”

千年朝带着十里孤月，蹿进候在小巷里的马车。车夫随即高挥马鞭，车子瞬间冲出去好几丈。

“兄长——”十里孤玟窝在兄长怀里哭，“我想回家——”

“乖，没事的——”

话音未落，孤月提掌打晕了妹妹。

——

“千年朝，替我照顾我妹妹——”

他必须回去，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爹娘受难，独自逃跑。

“那是你妹妹，又不是我妹妹，凭什么——”

千年朝冷不丁绕到孤月身后，胳膊刚抬起来，就被孤月发现了。

“你作甚！”

干什么！当然是打晕他强行带走了。

“当然是跟在你身后，替你收尸喽。”他故意轻撩额前一缕发，缓解偷袭失败的尴尬，而后撩开车帘，对车夫说，“一路往北，莫停——”

“不是往南吗?”

为何要改道往北?

“黑衣人已经察觉我们要往南逃，肯定会派大量杀手埋伏。需反其道而行，避开主力，再谋生机。”

“等等——”孤月留意到马夫俊秀的侧脸，道，“他不是之前的那个马夫——”

先前那个马夫皮肤黝黑，呆头笨脑的模样，不似眼前这位，眉宇间透着英气。

“会赶马就够了。走吧，孤月公子——”

——

不到一炷香时间，郡王府血流成河，遍地皆是死尸。十里孤月翻了许久，才找到爹娘的尸体。两人身上遍布伤痕，致命伤在心口处，被人活活剜心致死。

“爹，娘——”

十里孤月跪在尸体堆里，失声痛哭，陌路花纹愈发地艳丽，眼底被杀机占据，紊乱的真气噼里啪啦往外扩散。

心好痛了，好像被撕成无数瓣。他好后悔，为何要先逃，为何不坚持留下来，保护爹娘?

“谁干的，到底是谁——”

是谁这么狠心，灭他全家，到底是谁?

——

千年朝四处翻找，大多数尸体死于乱刀，只有少数是被剜心而死，尸体还在流血，比较集中，说明剜心者是后来才出现的，而且刚离开现场不久。而且，黑衣人中也有被剜心者，如果不是内讧，只有可能是第三方势力。

“公子——长公子——”

沙哑的声音，从假山后传来。千年朝迅速靠过去，是个老奴，左心口挨了一刀，还剩口气。

“老伯——”

老奴伸出血手，抓住千年朝的衣摆。

“小公子——务必要——找到——小公子，不要——不要让——”

话还没说完，老奴一口气喘不过来，去了。

——

“十里孤月，你干什么！”

冷不防，细小的真气弦缠住了千年朝的脖子。

十里孤月站在千年朝身后，一手勒紧琴弦，一手捏住千年朝的脖子，双目泛红，如同失去理智的困兽。

“说吧，千年朝，你到底对我十里家有何不满，为何要下此狠手?”

十里家上下三百余口人，全部含冤惨死。如果不是他，他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黑衣人为何偏偏选他离开的时候下手?

也太巧了吧。

——

“早知会被长公子误会，本殿还不如见死不救，乘早开溜呢。你们十里家招婿本就是个幌子，郡王爷早知大难将至，才骗来一众仙门才俊，为十里家卖命。本殿也不知为何郡王会对本殿格外看重，还要本殿护你们兄妹周全。你们十里家欺我在先，本来本殿不想多管闲事，但想起我父王和郡王曾一起下过几盘棋，才应了这桩苦差事。”

“你撒谎。若我爹早知大难将至，为何不曾向我透露半句?”

“还能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郡王早就料到，长公子意气用事，是非不分，难成大事。”千年朝毫不畏惧地讽刺说，“十里孤月，本殿必须提醒你，与其在这里怀疑本殿别有用心，倒不如想想你那可怜的妹妹。城外还有黑衣人埋伏在暗处，本殿就一个赶马的车夫，你能指望他扛多久——”

“小玟——”

眸光有动容，十里孤月指节发白，犹豫了许久才松了手。结果千年朝反手一拳击中他的后颈打晕了他，扛着他飞身往北走。

当前十里孤月情绪不稳定，力量也缺乏控制，可不能任由他疯癫下去。本来这边战斗力就不容乐观，若是被十里孤月误伤，岂不是雪上加霜?

——

马车出了北城门，向北跑一夜，才在狭窄的官道边上，找到能够歇脚的客栈。客栈有点破旧，屋里比较潮湿，还有股难闻的霉味。

“不好意思，就剩两间空房了，三位就将就着住吧——”

“一间足够了。剩下一间，留着招待别的客气吧。”

对此，十里孤玟很是反对，坚持说自己是女孩子，只和兄长住，不和陌生男子同处一屋，谁曾想千年朝竟然吝啬得很，不肯付房钱。

这就意味着，他们兄妹必须跟这个讨厌鬼挤一间房。

她说什么也不乐意，便嚷嚷道：

“你不愿付钱，我们自己付。掌柜的，我单独要一间---兄长，掏钱---”

孤月身上哪有钱啊，憋了半天才说道：

“出门太急---我忘带了---”

“什么！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出门不带钱，那不是找死吗？

“掌柜的，麻烦多准备几床被子和毯子。”千年朝说。

——

掌柜的提着灯笼走在前边，千年朝紧随其后。十里孤玟跟在千年朝屁股后边，嘀嘀咕咕地咒骂，说他是吝啬鬼。十里孤月负责断后，大堂里暗影摇动，他心中有些不安。如果不是店里有鬼，千年朝这个挑剔鬼，怎么可能委屈自己跟他们共挤一间屋？

进门后，孤玟还是各种埋怨。千年朝懒得跟她一般计较，直接无视，吩咐掌柜的去弄吃的。之后，千年朝离开卧房，去了马厩。他去的时候，小厮正拿料草喂马。看见他，小厮立马侧到一边，头微微低着。

“记住，时刻保持清醒，不许睡死。前方但逢岔道悬崖，你就抓住机会，护送二小姐先走---”

“小的明白---”

叮嘱完，千年朝转身离开马厩。

小厮继续埋头喂马，眼角余光密切关注四周动静。

——

气急败坏的十里孤玟把掌柜的抱来的被子、毯子，扔得到处都是。她在家里就是这样，一旦不开心了，就乱砸东西，爹娘为此没少罚她，但她就跟不长记性，每次脾气来了照样扔。

孤月见掌柜的走远，关上门，默默走到妹妹身边，轻轻将气急败坏的她搂进怀里，小声道：

“小玟，你要记着，外边不比同王府。你要答应我，从现在起，不要吵，不要闹，不要乱发脾气---”

孤玟一怔，过了半晌才愣愣地问：

“兄长，你怎么了？”

感觉昨晚之后，兄长就怪怪的。不带她回家，也不回答她的问题：

【爹跟娘还好吗？】

“你记住我说的话，不然，可能会很麻烦---”

“我---我听兄长的便是了---”

是不是会招来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