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员外下了逐客令,让魏香拿了银子走人。
这在魏香的预料之中,因为这本就是魏香和春燕布好的局。
当然,做戏要做的有模有样,魏香面带忧色对唐员外说:“员外,府上的阴气依旧没散,我等既是收了员外的银子,就应当把世情料理妥当,员外若是不嫌弃,且容我等多留几日吧。”
这话说的很是真诚,可没想到却惹恼了唐员外。但见他冷笑一声,道:“魏姑娘,看你年纪不大,想必涉世不深,虽说机敏过人,可阅历终究不足,唐某有几句劝诫的话,不知当不当讲。”
魏香一怔,道:“员外但讲无妨。”
唐员外道:“知权衡,明进退,方能知得失,这是商道的铁律。”
魏香闻言,故作一脸茫然,问道:“员外此言何意?”
唐员外笑道:“意思就是说,做生意要知道进退,你已经从我身上赚了四百两银子,难道还嫌少么?见好就收,方能细水长流,我劝你还是别太贪心了。”
魏香眨了眨眼睛,这话说的实在让她尴尬。
“员外既是如是说,我等便不打扰,即刻告退就是,日后若有驱使,我等随时恭候差遣。”
员外闻言,抱拳道:“好走,不送。”
说完,他又回了那西北角的小屋。
魏香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到了门口,对陈达道:“陈大哥,你叫他们收拾行囊,我去拿银子,这趟生意,做完了。”
“完了?”陈达一脸茫然道,“这怎么能说是做完了,那鬼魂分明在”
“你还可怜他怎地?”魏香冷冷说道,“人家赶我们走了,我们还死皮赖脸留在这做什么?”
从账房拿了银子,众人离开了员外府,走在半路,魏香突然停住脚步道:“诸位先走,我时才多吃了两杯茶,想找个地方解个手。”
黄芙道:“这里哪有地方解手?我跟你一起去吧,找个人少的地方,我替你挡着点。”
“你莫跟着我,看着你我连尿都撒不出来。”魏香一笑,推开黄芙,随即钻进了一条小巷,在小巷的尽头,春燕正在墙下的阴凉处等着她。
“恩人,可真是谢谢你了。”春燕施了一礼。
魏香道:“不必说谢,能练成丸珠,全仗着你有这份造化。”
春燕道:“我在员外府做了一辈子下人,而今成了鬼魂,竟然还有出头之日。”
魏香道:“今后你打算怎么做?”
春燕道:“今后的事情还没想好,我想先拴住那老头子的心,等将来找个机会,让他把那nrn活活打死,把那些欺侮过我的恶仆也全都打死,我让他家破人亡,鸡犬不留,就留着孤老头子一个,让他生不如死。”
魏香叹道:“虽然你现在不受地府管束,可多行不义必自毙,这终究是世间的铁律,他们欠你一条命,你让他们还上就是了,又何必滥杀无辜?”
“你没受过那份屈辱,却不懂我的怨愤,”春燕道,“日后的事情,我自有去处,我得了丸珠,你赚了银子,也算是各取所需,道过这声谢,今后便是两不相欠了,唐员外的家里的事情,你最好别再插手,不然我一不留神把不该说的事情说了出来,只怕你也不好交代。”
魏香点点头道:“说的有道理。”
“该说的都说了,我也该走了,各自安好,各自保重吧。”
春燕转身要走,却被魏香叫住了:“你且等等,我有样东西送给你。”
“什么东西呀?”春燕一回头,但见魏香突然吐出一口仙气,春燕浑身麻软,立刻倒在了地上。
“你,你想作甚?”春燕一脸悚惧的看着魏香。
魏香收去了笑容,神色狰狞的看着春燕:“小妮子,你才当了几天厉鬼?说话却也不看看分寸么?”
春燕手撑着地,连连后退,魏香一步步上前道:“时才有些话,我可能没说清楚,我让你留在这个世上,是因为我可怜你,可我若是觉得你不那么招人可怜,眨眨眼睛就能让你灰飞烟灭,你信么?”
“我信,我信,”春燕拼命的点头,“姐姐是得道的仙人,是我说话不知分寸,姐姐莫要怪罪我,我给你赔罪了,姐姐饶命啊!”
说话间,春燕的眼泪掉了下来,魏香恶狠狠的看着春燕,低声道:“时才我告诫过你了,多行不义必自毙,我劝你牢牢记下,若是你敢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且等我第一个收了你!”
把春燕狠狠教训了一通,魏香转身追上了众人,黄芙打趣道:“姐姐,你喝了多少茶,这泡尿撒了这么久?”
魏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道:“许是这几日太疲惫,总觉得有些晕眩。”
陈达叹道:“能不晕滴么?三天都没怎么合眼了,赶紧回山上睡上一觉吧。”
魏香道:“先不忙着回去,且先采购些米粮。”
冬青道:“这事情不用姐姐操心了,俺们自去置办就好了。”
黄芙道:“别光买粮食呀,多买些酒肉,咱们打打牙祭,也给哥哥补补身子。”
陈达道:“还是要节俭滴呀,这银子得来不易呀。”
众人正说的热闹,忽见小叫花子跑过来,气喘吁吁道:“可是找到你们了,我时才去了员外府,听说你们已经走了,这又一路追过来,都快跑没气了。”
黄芙道:“看把你急的,放心吧,少不了你那份银子。”
小叫花子道:“我的银子少不了,你们的生意也少不了,又有两桩买卖上门,你们接是不接。”
一听说有生意,魏香强打起精神道:“是什么样的生意?”
小叫花子道:“一桩生意是城东柳掌柜的闺女走失了,柳掌柜就这一个孩子,只要能找到这女娃,柳掌柜愿出赏银五十两。”
黄芙道:“五十两太少了,一个闺女还不值一百两么?”
小叫花子道:“柳掌柜比不得唐员外,就是个酒铺的掌柜罢了,这五十两银子,已经到了倾家荡产的地步。”
陈达道:“不少滴呀,不少滴呀,谁家丢了娃娃都要命滴呀,莫说五十两银子,就是没银子也要帮一把滴呀。”
魏香思忖片刻,又问道:“另一桩生意呢?”
“另一桩生意,只怕诸位不愿意接,”小叫花子道,“孙家堡孙福臣家出了事,愿出十两银子,请李大哥去做场法事。”
李伏皱眉道:“你是说孙家堡的孙福臣?”
小叫花子道:“就是那位用假银子骗你们的孙二爷。”
冬青怒道:“这畜生!还敢来找俺们?”
李伏点点头道:“好啊,甚好!我不找他,他倒敢来找我!”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