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陈同和赵冀两人皆是一脸惊愕。
活不过七日?
若非此人乃天龙卫,陈同早便破口大骂。
那名精壮的男子睁眼看向陈同,眸中如有两道血气射来。
“的确是七日之咒。”
那人颔首道。
赵冀深深吸了口气,道:“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落阳州?那位大人难道没有察觉。”
“赵太守,这是你落阳州之事,问我们作甚?”
“但此人身上的确有道门高人留下的气息,他所言不差,只是奈何那位前辈少算了一招,留下这七日之咒,却也难解。”
赵冀看了陈同一眼,起身向三人拱手道:“三位大人,此吏是我泰安城的验尸官,这次的案件他有侦破之功……”
那名精壮男子摇头道:“赵太守,七日之咒乃是特殊毒咒,非是我们三人愿不愿,而是……”
“而是我们帮不了。”
“七天时间,除非他能跨过修行四境,否则天也难助。”
麻衣男子直言不讳道。
这七日之咒代表他只能活七天。
谁也帮不了他。
或者说能帮他人根本注意不到他这个小人物。
“扑通。”
陈同身体一软,坐倒在地。
“想我寒窗二十年,没想到终究还是一场空。”
他忍不住由衷叹惋。
“你还读过书?”
麻衣男子眉毛一挑,惊喜道。
何止读过,他还考上了重点大学。
本以为前途一片光明,谁知道刚毕业入职就被迫内卷。
工作不到两年,福报就来了。
天杀的老天爷。
穿越了还是个“病篓子”。
活不过七日,那穿越了作甚?
“那就有意思了。”
“我叫苏星云,记住了,是星云的星,星云的云。你若是想要活命,我可以给你指一条明路。”
苏星云?
陈同记住了。
“落阳州有一座学府,那是天下不少读书人心中的圣地,你若是能够进入那座学府,就能拔出这七日之咒。”
“落阳州的学府?”
陈同怔怔地看着苏星云。
“苏星云,玩笑到此为止。”
叶清漪突然打断两人,冷冷地看着陈同道,“你所中之咒无人能解,不必听信他的胡言乱语。”
陈同心如悬石,哪听得进叶清漪的话。
他直直地看向苏星云:“还请大人赐教。”
“叶清漪,你冷血便罢了,休要断了人家的生路。”苏星云笑着斥责了叶清漪,对陈同道,“你只要通过接下来的府试、院试,再经过春秋两考,就能入了那位大人的眼,或许就有机会进入那座学府,拔出七日之咒。”
“而且敢在那位大人的眼皮子底下给你下咒,你不用动手,那位大人便会帮你报仇。”
府试、院试、春闱,秋闱。
陈同听到此处便知道这苏星云是在拿自己搞耍。
他只有七天可活,哪里还等得到接下来的小考。
更遑论明年开春的考试。
“呵。”
他冷笑一声,从地上爬将起来。
“小吏本来就是应死之人,如今还能多活七日,我已经心满意足。”
说心满意足那是假的。
但事如山倾。
他便不服又能如何?
一念至此。
陈同便也释然了。
命去原来不自由。
他整顿身形,不再理会天龙卫,看向太守赵冀,
“府君,适才我在慈恩寺已验明所想,泰安城数百条人命,都被吃空五脏六腑,吸尽血液,这不是人力所能为。”
声音微微一顿。
“泰安城,必有阴祟。”
他虽然知道阴祟就是五运神,可却不能直接开口。
否则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赵冀叹惋道:“陈验官辛苦了。”
“只是小吏的分内职责。”
陈同拱了拱手,出言请辞。
赵冀叹息一声,挥手道:“你自去吧。”
他又向天龙卫三人辞别,而后才退出内堂。
“他倒是洒脱。”
苏星云淡淡一笑,眼中流露出一丝无奈。
七日之咒。
此咒已有多久没出现?
这次竟然在落阳州被他们碰见。
他并非是拿陈同搞耍。
这落阳州内,确然只有那一位能解此咒。
只是。
他等不及了。
诶。
苏星云默默叹息。
“岳山君,你怎么看?”
“站着看。”
岳山君说罢便合上眼眸,不再任他纠缠。
叶清漪冷声一斥:“不要忘了我们此行的任务。”
她看向赵冀,道,“我们来此之前已禀明大儒,可与落阳州内通行旬月。”
“关于泰安城命案之事,兼方才那名验尸官所言,我们三人已有分寸,不日便可破获此案。”
赵冀连忙拱手道:“那便劳烦三人大人费心了。”
叶清漪冷笑一声,道:“休要高兴太早。平阳郡乃汝治下,却有阴祟淫祀,若非你放任,岂有今日命案?”
赵冀心脏一紧:“此事我确然不知。”
“不知便是罪。”
叶清漪毫不动容,“马贺身为七品武夫,又有大儒赐令,可通行于此州之中,你却不使他彻查此案,放纵命案发生。”
“凶手当杀,但你的罪过也不能轻放。”
赵冀坦然道:“叶大人教训得是,小人心服口服,待此案破后,我甘愿领罪。”
“呵。”叶清漪挥袖而去,“我来落阳州时又听闻其余十三州内所犯之案更胜于落阳州,赵太守,你好自为之。”
赵冀想要送三人离开,抬起头时却发现早就了无踪迹。
马贺迎上前来:“府君,接下来该怎么办?”
赵冀揉了揉双眼,无奈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何况还是在这落阳州。”
“受着吧。”
马贺又问道:“那名验尸官?”
“怎么,你想救他?”
赵冀斜眼看着他道。
“不敢。”马贺低头道。
“由他去吧。”
……
夜凉如水,冷霜似刀。
陈同踏上一艘小船。
老船夫问他去哪儿。
陈同道:“就在这城里绕一圈吧。”
老人家道:“好嘞。”
“嘎吱。”
摇动船橹,顺水而下。
明月落入流水,银辉铺满长河。
不是天上星汉,胜似天上星汉。
陈同拨动河水,明月与银辉便碎了一地;随船划着河面,便荡起层层月色涟漪。
管他三七二十一。
且过好这七日再说。
一树柳叶低垂,宛如蜻蜓点水。
船行不动。
老人家正纳闷。
陈同望着倒映在水里的清冷身影。
不是神仙,胜似神仙。
偏偏那嘴毒了些。
“再看我便刺瞎你的双眼。”
陈同抬头看去。
赫然一身玄色罗裙的叶清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