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御史最终还是灰溜溜地走了。
但他走之前放下了狠话,说是只要等大理寺和刑部的批文下来,就要立马把王业给拿下。
但王业一点儿不慌,因为这个时候,距离过年只有几天的时间了。
只要把时间拖到那个时候,所有衙门都封印放假,金御史也拿王业没办法。
就算到了明年,金御史也没有机会再针对王业了。
因为到了那个时候,皇帝关于孔家的判决就应该要下来了,这么大的事情,绝对能够震动天下,就是在青史当中,也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到时候,还有人会吧视线放在王业这样的小角色身吗?
根本不可能!
要知道,现在无论是士林还是清流中的渔轮,都不赞成督察院跟王业再磕下去。
在这些嘴炮王者的眼中,督察院是跟翰林院一样的、朝廷中顶顶清贵的地方了,怎么能够跟一个小小的小旗较劲呢?
你们应该去弹劾皇亲国戚、勋臣权贵、宗室亲王,有事没事还要弹劾皇帝是个昏君才是正道啊!
王业也离开了,因为刚才打人的时候,下手重了一点,他现在身有很多的污血,黏糊糊的,很难受,王业打算去洗洗。
现场只留下那些依旧在地哀嚎的人,虽然王业没有下死手,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他们以后算是废了。
金御史也没有带走他们,因为他们其实是山海卫的人,只是眼红王业,所以拥护金御史,对付王业而已。
王业走了以后,才有其他人,偷偷摸摸地朝这里窥视,见到这些人的惨样之后,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随后因为来这里看情况的人越来越多,所以这些人最终还是被送去医馆去了。
这个时代,因为娱乐方式的匮乏,所以人们对于八卦,非常的热衷,时间才来到中午,这件事情就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官场。
大家都在看督察院的笑话。
中午,大家都聚在一起吃饭。
一个吏部的主事对着他的同僚,神秘兮兮地问道:“哎!今天山海卫发生的那件事情,你们听说了吗?”
一个员外郎说道:“嗐,这件事都已经是传遍这个京城了,谁还不知道啊?这次啊!督察院可以说是把脸都丢光了!”
同僚甲感叹道:“这个王业还真的是胆大啊!居然敢这么打督察院的脸。”
同僚乙不屑说道:“无脑的匹夫罢了!一看就是刚刚进入官场的小白,才敢这么对督察院。”
“督察院的那些人,可都是一群疯狗,这次只怕是要咬人了!”
员外郎说道:“都说了那个王业是个匹夫,匹夫还会怕那帮御史咬他吗?我听说,山海卫的那些大人们之所以有人要保住他,就是因为他武功高强。”
“听说这次金达带了百人去抓他,结果都被打趴下了!”
主事点头说道:“的确是这样,这些粗鄙的武夫最是容易冲动了,尤其是王业这样的底层武夫,他们一旦莽起来,恐怕就要让那些只好打嘴仗的御史们血溅五步了!”
同僚甲好奇地问道:“那你们说,那个王业真的在通州欺压良善、勒索士绅了吗?”
“切!这你也信?”同僚乙不屑地说道。
员外郎也开口说道:“对啊!这怎么可能是真的呢!也太假了!昨天王业才去督察院挑衅,昨天晚就有御史去王业家里搜查什么证据。”
“还真的搜出来了八百两银子,这谁信啊?”
“是极是极!”
“这些督察院的人,手也太潮了吧?破绽这么明显!”
“我觉得他们是太急了!如果缓一缓的话,他们再这么干,那个时候,就没有人能够再说他们什么了!”
类似的言论不停地在京城各个衙门里传出。
这代表了大众的看法,那就是,大家都觉得王业是被督察院给陷害的!大家对王业普遍的带有同情。
但没有人会为王业说一句公道话,因为他们只是吃瓜群众而已。
对此,躲在督察院里的叶正新无能狂怒,愤怒地嘶吼道:“胡说!胡说八道!那个王业就是一个小人!”
“他真的是在通州勒索士绅了啊!他真的从通州士绅那里拿到了一千两银子啊!罪证确凿啊!”
“为什么这些人就是不相信呢?”
“我才是正义之师啊!王业才是那个应该被批判、被打落深渊的人啊!”
但他无论怎么愤怒都没有作用,因为现实就是,他叶正新现在连督察院的大门都不敢踏出去,只能是躲在这里。
一旦他出去,遇到的那些人就会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有一些人甚至会公然骂他是欺压弱小的恶人御史!
这也不怪这些人,是叶正新自己做的孽。
当初太祖设立御史,是为了监察官员,人们对御史的正面印象,也一直都是不畏强权,触怒权贵之类的。
叶正新是第一个,向着社会地位比自己低的人开炮的御史。
所以他承受了非常严重的非议。
……
另一边,金达金御史也在刑部无能狂怒!
“你们到底是怎么办事儿的?我今天早就让人把证据和文书拿给你们了,你们居然直到现在都没有审批?”
“我告诉你,你们这是严重的渎职!”金御史窝火地对刑部的一个主事说道。
这位主事也不怂,直接就怼道:“金大人这话说的,好像我等今天什么都没有做,只需要看你拿来的那些东西一样。”
“金大人,你要知道!现在距离年关已经不剩下几天了!”
“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各个衙门最为忙碌的时候!”
“从天下各地州县传来的案件卷宗、各地邢狱中的犯人,这些都需要我等核对,而且年假前必须做好。”
“我们也是非常繁忙的!你的事情朝后一点儿又怎么了?”
出乎王业和金御史的预料,同是文官的刑部主事没有给金御史什么面子。
其实这位主事说的都是屁话,虽然要做的事情的确很多,但他已经差不多快要处理完了。
只是快要过年了,心里有些浮动,不想再处理什么政务,只想摸鱼。
但督察院这些御史,莫名其妙的,居然想强行给他们加工作,这怎么能忍?他们看金御史自然就不爽了,在这种小事儿,当然是要恶心金御史一下。
不单是刑部的人,金御史在大理寺那里也是碰了一鼻子灰。
金御史也知道自己得罪这些人有点儿狠了,于是强忍着怒火问道:“那么,你们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可以把对王业的抓捕给批下来?”
主事慢慢悠悠地说道:“这个谁能说得准呢?”
金御史咬牙问道:“估算一下。”
主事还是不紧不慢的模样,说道:“这个不好估啊!金御史,你要知道,你昨天晚的行动是不合流程的。”
“以往这种事情,都是我们刑部打头,你们督察院为辅的,g结果这次我们刑部由谁审理这个案子都还没有决定,你就把你找到的证据直接带来了。”
“这样的事情,从来没有先例啊!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办。”
金御史都快要晕了,他从来没有想过,事情会发生到现在这个地步。
想了想,金御史咬牙说道:“既然如此不如这样,这次的事情,就当做是我们督察院一手包办的,跟你们刑部没有关系,怎么样?”
“功劳也敢我们没有关系,对吗?”
这句话一出来,整个刑部好像都安静了下来,刑部的官员们都目光灼灼地看着金御史。
金御史怒视着主事,牙齿都快要咬碎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为了那一点蝇头小利而推诿扯皮?!
主事也用眼神来回应他:这就是官场!
主事没有让气氛就这么沉寂下去,继续说道:“当然了,我们并不是贪恋那一点儿蝇头小利,只是,你所说的那样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发生过。”
“我们也只是怕朝野疑惑,毕竟以前从来没有哪一件案子,不由刑部接手。”
金御史的牙齿都快要咬碎了,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刚才还只是说我们督察院想独吞功劳,现在都变成了我们督察院想跟你们抢班夺权了!
刑部的官员们悄咪咪地向着金御史的方向移动过来,他们看向金御史的眼神变得让人心悸。
突然看到这些眼神的金御史陡然一惊,慌慌张张地告辞离开。
“艹!快过年的,居然还碰到这样的事情,真晦气!”
“这个人真讨厌啊!都快过年了,还来给我们加工作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想把我们刑部撇开,他们督察院自己干了!”
“……”
刑部的人对着金御史的背影指指点点。
……
时间一晃就到了晚。
王业正在一座酒楼吃饭,跟人吃饭。
嘴里咀嚼着一片肥美的肉,王业含糊不清地说道:“真是让我没想到啊!你们几个,其实你们昨天那么给力,我就已经很满意了。”
“就算你们现在就跟我划清界限,我也理解你们啊!”
坐在王业对面的,是周怀恩、陆绩、贺涛、刘千户四个人。
贺涛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我们这不是怕你被督察院的那帮御史给搞进去了之后,为了少糟点罪,把青州那件事给供出来吗!不然谁管你啊?”
“哈?”王业不以为意地啃起了肘子,说道:“你们可别逗了,那件事情我是主犯,我说出来就是罪加一等!还不遭什么罪啊?”
听到这句话,周怀恩四人心中暗骂自己一叶障目,要是早点想明白这个道理,还来找王业干什么啊?平白得罪了督察院!
看到这四个人的表情,王业乐了,问道:“怎么,现在才想明白这个道理?后悔来找我了?”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当然是不能两头得罪的,四个人一起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王业看他们一直在为青州那件事情而饱受折磨,时时刻刻害怕自己被发现,所有人都瘦了。
于是王业安慰他们:“你们不要怕,哪怕这次我被督察院那个御史给判了,我大不了就浪迹江湖,不会拖你们下水的!”
周怀恩四个人现在暗暗徘腹:我们就怕你浪迹江湖之前,还要杀两个奸臣啊!那样的话,我们是一定会被你连累的!
要知道,王业在青州的时候,可是多次表达对严阁老的不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