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血印山,看着铅云翻涌低压魔域,落寞的唐糖更加落寞。
魔域混战好像被神秘力量操控着,停停打打,打打停停,进入到奇异节奏。
伤亡数字越来越恐怖,直接攀升到七位数,但大魔尊们并不在乎,只要他们不死,死再多的魔民有何关系,当然他们还很在乎,那些魔尊魔将陨落一位,都会令他们伤筋动骨元气所损。
这是停战期间缓冲期,七魔尊、四魔尊布防兵力坚守要隘,为再次大战做准备。
唐糖望着那个方向,有些厌恶。
非常好听的嫩声响起,“小姐,我们走吧!”。
这是父皇给她配的秘书,娇娇柔柔的一个小姑娘。
但唐糖清楚这不是秘书也不是保镖,是套在脖子上的那根绳子,从此后再不能随心所欲。
巫姥山派到大陆各处,准备做回螳螂的那些人很奇怪,刺玫花开了两次凋了两次后,再无动静,既没有出现在承天峰,也没有出现在穷山,难道神秘客发现了他们,知道了巫老山计划,有所顾忌不敢出手?
当然他们还没狂妄到天下舍我再无英雄的自信,那人没出手并不是因为他们的关系。
消息传回到巫姥山那座姬皇殿,又引起了不小猜疑。
上古四族族长恭敬地为死了不知多少年的姬皇上过香,然后依次坐在蒲团上。
“各位族长,魔皇最后一次出手是为扬州图,按照我们推猜,他很可能选择穷山做为下一个目标。”巫姥顿了顿道,“现在已过去了三年,魔皇再未出手,依大家看这是什么情况?”
轩辕烈辕轻抚着平放膝上的那把大剑,沉思了片刻道:“据九魔域传回的消息,九位大魔尊为争夺资源正斗得你死我活,魔皇作为魔域联盟的主事人,想必在到处扑火,恐怕是没有时间再关注九州图了。”
“轩辕族长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接话的是古族族长古放。
“但你可曾想过,唐某人既然是魔域共主,为何允许大魔尊们各自为政?以他本身恐怖的实力,要想令他们臣服,继而一统魔域,应该不是难事,其间固然因魔域资源枯竭,难道就没有其他方面的原因,譬如这片树叶……”他一招手,姬皇殿外新栽植的那排胡杨树无风自动,一片黄叶被他握在手中,正面朝上。
其他三位族长都有点纳闷,不明白古放喻比何如?
“这片胡杨叶泛黄的原因,一般人都认为是季节变化所致,更深层次的东西没谁想过。”
“其实除季节变化外,还有胡杨树自适的问题。再拿这片树叶来说,我们看到的只是光洁的正面,而丑陋的背面往往会被忽视,唐某人沉寂数十年,突然出手九州图,中间戛然而止,倒是耐人寻味很啊!”
“你是说神秘客并非魔皇?”轩辕烈辕惊得差点蹦起来。
羿族族长羿天德挪了挪那张大弓,脸色很是郑重,如果古放推测不错,那神秘客又是谁?
“所行处刺玫花开,是魔皇的标配,难不成魔皇有了传人,或是说有人修成了此种魔功?数十年前即便魔皇也仅能做到一步一刺玫,说是魔皇魔功长进还可相信,要说有人比魔皇还厉害,就有点不可思议了。”
轩辕烈辕想证明那人就是魔皇,没有十足的证据,也就是完整的证据链。
姬皇殿一时陷入沉默……
殿外萧瑟秋风正紧。
几片老叶死乞白赖攀着枝头,像印在蓝天的画,美得莫测高深。
巫姥的目光穿越殿门,穿越巫姥山,审视着山外的世界,欲破开迷障求得真知,不过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带着点自疚道:“我们设下黄雀之计,本预要替少主做点事,没想到却是……”
感觉到巫姥情绪低落,隐隐有自责意,羿天德憨厚一笑,将话题转移开来。
“既然前途迷离不清,巫姥何不为此龟卜?”
龟卜是巫族秘密,也是巫族最古老的传承,下任族长承沿上任族长,可上猜天意,推测凶险和未知,正是因为有违天和,每龟卜一次,都会减少寿元,每任巫姥极其谨慎,不到危难之时,决不乱用。
传承到巫姥,她只龟卜过一回,还是事关上古四族存续大事,不得不龟卜。
古放和轩辕烈辕瞬时石化,望着羿天德的眼神充满不善,而后者也是立即后悔。
但话说出来又不能收回,只是尴尬地擦拭着那张大弓。
巫姥干瘦的老手握着八个龟壳,代表着天地八方,龟壳很小很旧,散发着远古苍茫的气息。
当龟壳铛啷啷落到地面,巫姥山的秋风突然变烈,周天的云块急堆而来,一场大雪飘飘洒洒,压得那排胡杨树弯腰低首,活蹦乱跳的鸟雀在雪地里惊惧得无所适从。四族遗民都觉得非常奇怪,这季节的主角并非是雪,难道像反季节蔬菜一样,逆天到反季节了吗?!
不过历史上六月飞雪都出现过,好像秋天飞雪落也并不是不能理解的事儿。
感叹了一番季节无常,四族遗民就该干嘛干嘛去了。
巫姥看着眼前的卦象,没白的那几径黄发瞬间变白,深邃如沟壑的皱纹更加深邃。
既然巫姥甘愿损寿龟卜,古放知道拦也无用,还不如放开舒畅,羿天德和轩辕烈辕也是此等想法,三人看眼分散地面的龟壳,看不出什么名堂,又紧张地望眼盘坐在蒲团上的老妪,问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分散地面的龟壳间缓缓出现道黑线,将其分成两个部分,这边是孤零零的一个龟壳,犹如利箭般直插黑线那方,而其他七个龟壳也很有意思,竟然出现六包一的结构。
“此为水雷屯,异相叠,震为雷,喻动,坎为雨,喻险。雷雨交加,险象横。”
巫姥脸上有汗水滴落,气息都有些不稳定,但仍坚持解道:“巽者杜门巳辰,照西北,西北正应魔域,而这边想必你们也能看出来,为所包围,六御局,恐怕世道有变,我上古四族亦不能幸免矣!”
脸色越来越苍白,她再无法坚持下去,头一倒,重重地磕在胸间,满头白发松散而下。
这年秋天,联邦总统任期渐满,下届总统正在轰轰烈烈地选举中。
各位候选人为得到更多的选民支持,在竞选团队的操作下到处兜售主张,并在老百姓嘴里抹着蜂蜜,还不断在媒体上露脸,将竞选对手祖宗八代都挖出来,恨不得把对方踩到脚板下,然后拧上几圈。
更有的大佬或者有影响的人物不惜抛头露面,替能给自己带来实质利益竞选者站台背书。
吵吵嚷嚷成为联邦秋天的风景,最后被各种晒的家伙占足便宜,成为下届总统。
他刚坐到总统那把椅子上就开骂,逮谁咬准,惩罚这国那国,好像是最无辜债主,全天下都欠他的。
也是那年秋天,新总统屁股还没暖热,大陆各国刮了阵黑风,从最南端的魏国皇城一直刮到澳盟,于是大陆各国各盟邦好像一头头睡醒的狮子,把所有矛头和不愉快对准了舜禹联邦,并且各国高层还开了个会,对联邦新总统口诛笔伐,口水战从天打到晚,撕过来撕过去,从高层撕到民间。
不过联邦民众倒是得到了实在好处,收入增加,失业率迅速下降到近年来最低。
但这种美事未持续多久,随着大陆诸国的反制,那些外贸型企业、靠出口创汇的农场主成了首批怨主。
各种游行抗议如星星之火般迅速从这市燃烧到那市,搞得新总统焦头烂额。
姬元和往年一样,每到春节总会准时出现在峦峰市,品尝各种种样的美食。
且这种习惯一直持续到他离开承天峰。
姬元走在峦峰市的街面上,那些高大的树和艳丽的花还是昔日味道,但他品出了不一样的滋味。
这种感觉很怪,也很空落,仿佛少了很多东西,他看向那些行人,因为年的关系匆匆依旧,但每张不同的脸上都镌刻着相同的担忧和无奈,就像深冬里挂在树上的那片枯叶,厉风中不得不离开枝头。
有支数百人的抗议队伍群情激奋地行进宽街上,看他们行进的方向,竟然是市议会大厦。
姬元微眯着眼看着他们手举的牌子,那是个变形的人头像,还有被刻意撕破的脸。
“联邦是怎么啦?”姬元不认识牌子上有点嚣张的老者,想拦住谁问问发生了何事,令他失望的是,除了那些情绪激奋的抗议者外,宽街两旁冷清得令人茫然,连放鞭炮的小孩都没有。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朝那家地道的包子铺走去。
砰……啪……
是盘碗破碎清脆声音,接着便是桌子被掀翻的喀吧声音,其间还夹杂着骂声和拳脚入肉的沉闷声。
老板娘叉着水桶腰堵住门口,破口大骂,“你们这些天杀的,不赔偿老娘损失,谁都别想离开这儿。”
屋里对战的是两帮并不年轻的男女,他们对老板娘的斥唣不屑一顾。
费了半天劲,姬元才打听清楚,这两帮人是为新总统在搞事,一方是新总统的拥泵,另一方是新总统的反对者,不过看起来反对者比拥护要多很多,要不后者就不会如此儿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