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章 鏖战(一)(1 / 1)徘徊树荫下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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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墙上的斯拉夫守军目睹城外山脚下的茫茫人海,不禁惊恐万状。一位战后幸存的斯拉夫俘虏这样回忆到,“罗马人的军队人数众多,就像无数沙粒……遮蔽了大地。”

为了彻底攻下这座要塞,布拉纳动用了他最精锐的部队,同时调动了一切可以调动的物资、人力,仅仅是军区农兵和职业常备军士兵加起来就超过了五千人,其中大部分都是装备精良的步兵。在五千士兵之外,布拉纳军队的其余部分是辅助和随军人员:补给队伍、木匠、铁匠、军械匠以及“裁缝、小贩、军妓以及教士”。

战士们从黄昏等到黎明,他们摩拳擦掌,殷切求战……

“为将军而战!为罗马而战!”一种狂热的情绪席卷了整支军队,士兵们兴奋的叫喊声缓缓地升起,力度渐渐增强,如同惊涛骇浪。即使是白天,这样有节律的呼喊声也让要塞里的斯拉夫人毛骨悚然,在守军看来,这一切犹如地狱般可怕。

两军仅仅相隔300来步,城墙上的守军可以听得清罗马军阵中发出来的种种声响:喃喃低语声,木槌敲击声,打磨刀剑的霍霍声,马匹,骡子,骆驼的响鼻和嘶鸣声。

罗马军队中由希腊人、拉丁人、德意志人、匈牙利人、保加利亚人、亚美尼亚人、格鲁吉亚人等诸多民族构成;令人震撼的是,这支军队当中还有规模不小的穆斯l部队,主要由突厥人和萨拉森人构成,外加少量改信伊斯l教的库曼人。突厥武士们戴着非常显眼的白色拜克塔什教派的帽子;萨拉森步兵头缠红色头巾;骑兵戴着尖顶的头巾式盔帽,身披链甲;保加利亚人则穿着巴尔干式的服饰。

全军中三分之一穿着链甲或皮甲,其他很多人的装备是法国式的,还有匈牙利式的,他们都受到了拉丁化军改的影响;还有人带着铁盔,配备突厥式复合弓。

军营内,尼基弗鲁斯对士兵们所呐喊的口号感到惊讶,战士们已经不为皇帝而战,转而效忠将军本人。

“士兵们对将军的忠诚心,甚至超过了皇帝。”——仆人大卫如是回忆道。

出乎意料的是,布拉纳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点,他转过头反问道,“我慷慨给予了士兵们想要的土地、金钱和军职,我视他们都为我的义子;他曼努埃尔给了士兵们什么?他只会压榨士兵们的家属,其他的什么都不会做了。”

尼基弗鲁斯对此哑口无言。他突然意识到,科穆宁王朝以来,国家完全由军事贵族掌控,维持帝国正常运转的中央集权官僚体系已经被严重破坏,国家沦为了科穆宁家族的“私产”;就连皇帝本人也沦为了“贵族共和国的盟主”。

在这样的国情下,“国不掌兵”已经常态化,科穆宁皇帝唯一能做的就是任命皇亲贵族充当地方将军,尽可能压制住地方分离势力的苗头。

望着不远处的要塞,布拉纳笑着说道,“朋友们,对蛮族的进攻开始了。”

米海尔·布拉纳亲自指挥前军作战,就在他拔出佩剑的那一刻,所有士兵都沸腾起来,浩浩荡荡,宛若“浩瀚星云”,义无反顾地冲向了要塞。

与此同时,炮兵们也展开了攻势,斯拉夫人在这一刻体验到了什么叫饱和式打击:

一眼望不到头的投石机所投掷出的石块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呼啸而去,击中了脆弱的城墙,当即将城墙撼动和击毁,石头本身则炸裂为无数碎石,碎石四处乱飞,附近站着的人无不死于非命。

巨大的石头击中较为薄弱地段的城墙时产生的效果是毁灭性的:“有时它能将整段城墙摧毁,有时能打垮一半,有时能或多或少地摧毁部分塔楼,或一堵城墙,没有任何一段城墙足够巩固或厚实,能够抵达这威力。”

如此巨大的威力,使得大地都在震颤。抛射轨迹极为弯曲的杠杆抛石机也加入了战斗,石块被投掷到城墙后方的屋顶上,并击中了首领大厅的部分建筑。

同时,夺取斯拉夫人第一道城墙的战斗非常惨烈,而且是近距离的白刃战。“亚美尼亚人和保加利亚人在近距离作战中打得非常勇敢,效果最差的是希腊人。”一名效力于布拉纳的突厥军官回忆道,“除了希腊人一触即溃外,其它战士都战斗到了最后一刻。”

城墙上的斯拉夫守军用长弓、投石机和标枪扫射下方,令进攻方损失惨重。斯拉夫人发现自己的投石机损坏后,就把它们拆成零件用于填补城墙上的空缺。

一枚巨石落在了一群罗马士兵的中间,一枚石片击中了一名身披铠甲的士兵,并且直接击穿他的盾牌和身躯;另一枚石片击穿了他身旁的人,此外又一枚石片又杀死了一个人。

有一两人被杀死后,随即就会有其他士兵上前,将死者尸体抬走。他们将尸体抗在肩上,就像抗猪一样,也不管自己离城墙是多么近。城墙上的斯拉夫人就会用弓箭向他们射击,瞄准搬运战友尸体的士兵,把他打倒在地,然后会有其他士兵来搬运尸体,丝毫不畏惧死亡,宁愿去死十个人,也不愿让一具战友的尸体留在城墙前,因为那会给他们带来极大的耻辱。

投石机的轰鸣声、战士们的咆哮、钟鼓的敲击声、兵器

碰撞声混成一片,伤员的哭喊和呜咽让人相信,天与地已经相接,都在颤抖;如此吵闹,完全听不清别人的说话声。哭泣和尖叫、人们的哀嚎和抽噎、投石机的怒吼、钟鼓敲击声混成雷鸣般的巨响。很多地方起火,浓烟滚滚,再加上废墟发出来的尘土,双方阵线上的浓烟都越来越厚,遮蔽了整个战场。两军都看不见对方,也不知道自己在打击的是谁。

战斗到了夜里,在皎洁月光下,双方在小路的狭隘空间内互相砍杀。甲胄较好的罗马军队在米海尔·布拉纳的勇敢指挥下占了上风。守城方的势头渐渐衰弱了:“他们被砍成碎片,守军在城墙上消耗殆尽。”

四个小时的鏖战后,城墙上突然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躺在废墟内的垂死者的呻吟打破这平静。斯拉夫人如惊慌失措的老鼠逃向了深山之中。罗马士兵则在持续数小时的死战之后终于“像死人一样瘫倒在地”。

而他们至少还要攻克两道复杂交错的城墙,才能抵达斯拉夫人的巢穴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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