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田畴不知道喝了多少酒。
只记得大家在篝火边跳舞,载歌载舞了很久。
连怎么回到自己房间都忘记了。
睁开眼,江尘觉得有些寒冷,连鼻涕都冻了出来。
明明已经过了谷雨啊,为何突然变得这么冷,倒春寒吗?
田畴推开了木门,一股大风夹杂着雪花吹进了屋内。
下雪了,在这阳春三月竟然飘起了如此大雪,真是怪天气。
光着膀子的二牛走进屋子,给田畴端了一盆热水。
“哥哥,洗把脸吧。”
田畴把手放进了热水中,四肢才感觉到是属于自己的。
如今的气温竟然比最冷的腊月还要低上不少,真是极端。
“不对啊二牛,从小到大,也没见你给我打过水啊?”
这二牛是个粗人,端茶送水的奉承之事他是不会做的。
今天这般细腻颇为奇怪了。
“只是看今日这天气……变化太快,怕哥哥生病……”
二牛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
田畴笑了一声,这二牛今日扭扭咧咧地似个小姑娘。
走出屋外,看见不少村民都是伫立在自己家门前,也不顾这寒风大雪天。
“田大人……都死了……”
“好多马都死了……”
赵普第一个忍不住,哭着跪在了他的身前。
“死了?”
田畴脸色大变,怎么一夜之间,马匹都死了。
“昨晚突然降雪,我赶紧把马都牵回了屋子,可是……”
“可是那些刚出生的小马驹都没撑住,冻死了……”
赵普声泪俱下,这些马儿就像是他的孩子。
昨晚突然的剧烈降温,让很多体质还不够好的小马驹都冻死了。
田畴扶起了赵普,他冻得浑身冰凉。
昨晚突然下雪,他就感觉到了情况不妙。
一晚上都不敢睡觉,在马棚里抱着小马驹。
赵普哭得浑身没有力气,倒在了田畴身边。
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满身都是冻伤。
田畴将他抬进了里屋,又吩咐田二牛把床下的土炕点燃。
将村民都请进了屋子,这些村民都是村里负责养殖动物的人。
“田大人,恐怕村里的牲口不剩多少了。”
气温的突然剧烈变化,让很多人都受不了,更何况这些牲畜呢。
“田地里刚刚种上的粮食,怕也是颗粒无收了。”
幽州开春播种本就比其他地区要晚。
村民们都是叹了口气,如今这个年代,连老天爷也要绝人活路。
田畴安抚了一下百姓,让他们先回家躲避风雪,他会想办法。
等大家都离开后,田畴坐在床边,陷入沉思。
也不知道大雪还要持续多久,他统计了一下这次的损失。
主要冻死的都是些年纪大的牲畜,也有部分刚刚出生的幼崽。
村里还死了些老人,他们都没抗住昨夜的严寒。
田畴望了眼窗外白茫茫的一片,也不知道昨晚这场大雪,有多少无家可归的百姓冻死在路边。
赵普的体温回升,恢复了些意识,看见田畴脸上还挂着泪痕。
“田大人对不起……”
赵普想起了昨晚在篝火边和田畴举杯畅谈着未来规划。
田畴想要出去看看,去匡扶这大汉江山,去杀那些无良的胡人。
田大人很感谢自己的良驹,有了它们,他才可以纵横战场。
赵普很高兴,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做的事这么有意义。
他找到了人生的方向,他要替田畴养出天下最好的战马。
或许会有那么一天,田畴骑着他养的神驹,站在大汉的最高处。
这么想着,赵普不觉多饮了几倍,脸色通红……
如今,那些被他寄予厚望的小马驹都被冻死了……
赵普只觉得一阵心痛的感觉。
繁育马儿本就是件不容易的事,从配种到生育,每一步赵普都尽心尽力。
可如今一年的努力就此作废。
田畴不知道如何安慰他,毕竟村里出了这么一件大事,他心里也是不好受。
离开了屋子,田畴去村里看看受灾情况,他需要做出尽力的补救。
……
此刻阴间,田秋章刚刚应征了一份工作。
他这个数百人的小队被孟婆堂召去做了“保安队”。
最近地府实在是忙不过来,阳间有着源源不断的新鬼加入。
田秋章的工作在地府没有正式编制,属于是外包。
田秋章负责“畜牲道”的奈何桥秩序。
阴间有六道轮回之说,谓之约:“天神道、修罗道、畜牲道、饿鬼道、地狱道、人间道”。
六道又分为三善道和三恶道。
有些生灵生前好事做尽,那他可入三善道。
有些生灵生前做了坏事,就要入三恶道投胎,受尽轮回之苦。
而大部分人都像田秋章这般,既没做过什么坏事也没积累功德,就成了阴间的游鬼,需要排队才能投胎。
如今阴间这么忙碌,田秋章问了一下,排到他得等到阳间时间2022年。
田秋章看管的“畜牲道”也是恶道之一,但却是受苦最少的“三恶道”。
这里大部分还是一些死去的牲畜前来投胎,他们的轮回还没有结束。
也有些新加入的游鬼,他们生前做了一些坏事,需要堕入畜生道。
今天奈何桥格外忙碌,田秋章也不知道阳间发生了什么,又死了不少人。
田秋章跟着自己新收的小弟沿着长队巡逻着。
这座奈何桥基本上已是由他负责,他给了那位长官几件阳间的新鲜玩意儿。
长官很看好他,然后就做了甩手掌柜。
随手拿起了面前一只公鸡脖子上的木牌,上面写了它上一世的一切资料。
幽州右北平郡无终县,徐无山?
“哟?是我老家的鸡啊!”
“那你先去投胎吧。”
这只公鸡蹦跶着就过了奈何桥,模样滑稽。
原本排在前面的牲口们不愿意了,一时间马叫声、鸭叫声、狗叫声等不绝于耳。
田秋章给手下使了个眼色。
这位名叫王老二的游鬼拿起一根棒子就和牲口们打了起来。
良久,终于是制服了它们。
“还想造反了不成!”
田秋章拿出了田畴给他烧的宝剑,十分嚣张地走在队伍前。
这下,这些牲口们都安静了下来。
“还有从徐无村出来的吗?都站出来!”
田秋章大声说道,不一会儿几只小马驹领着一队牲口走了出来。
还真不少,徐无村最近是在开宴会?
田秋章拿起了他们胸前的木牌仔细看了看。
好家伙,全是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