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国境内没有出事,没想到回到西夏境内却遭遇乱兵。
“这是哪里的兵马?”骑在马上的李仲谔骇然变色,怒道:“怎敢冲撞公主玉辇,我要上报朝廷斩了他们!”
不到片刻有哨骑回来禀报:“李尚书、嵬名将军,是宿怨军。”
李仲谔悚然一惊,这宿怨军原是金军延安府的兵马,在一年多前蒙军攻打延安府时投蒙反金,蒙军退兵后,宿怨军被金军大将完颜合达击败,便流窜到西夏边境,与西夏乱民、流寇混在一起,时常在边境作乱,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上。
“这可如何是好?”李仲谔是脸色煞白。
“李尚书莫慌,嵬名将军会护住我们的安全。”玉辇中公主的声音传来,颇为镇定。
嵬名世杰见事不妙,对许岸道:“许统领请率兵为我掠阵,保护公主和李尚书。我前去迎敌。”他赶紧命人吹响号角,点燃狼烟,命令所有在外放探哨回中军备战。
“护住车队!”许岸也吩咐二百选锋军准备战斗。选锋军骑着马,但他们都是步兵,擅长步下作战,一下马就齐声呐喊,拔刀举盾,将包含公主的玉辇等十几架马车护住。
许岸吩咐:“部将崔棱,布下坚壁阵!”这次西行两百士卒是选锋军第二将第三部,部将崔棱也是忠义军中老卒。
“遵命!”选锋军阵中一名黄色面孔的将领大声命令:“搭盾墙,防御阵型,弓箭手弯弓,敌军敢靠近五十步之内者,就给我射!”
坚壁阵是标准的防御阵型。选锋军中日日操练军阵,士卒们早已经驾轻就熟,自然明白此阵的防御要领。队伍最后排的士卒立刻举弓,羽箭却毫不犹豫地搭在了弓弦之上。前排士卒举盾护住上身,边前进边整理队形,瞬间变阵为弧形,整队人马如大盾,缓缓顶在车架之前。
前方西夏一千多骑兵已经开始与乱军接战,先是疾飞的箭矢密集如雨,交织在一起,接着刀光闪烁,马嘶声与兵刃的碰撞声此起彼伏。
嵬名世杰枪马娴熟,在阵中打马穿梭,饶是他如此悍勇,但西夏士卒太少,又都是马军,在乱军的冲击之下各自为战,难免顾此失彼,形不成忠义军那种坚固的阵仗。不断有冲过西夏军阵的骑兵开始往车队这一方驰来。忠义军士卒也开始用羽箭射杀攻入近前的乱兵。
兵力不占优势,李仲谔忧心忡忡。这些乱兵明知是端颜公主的玉辇还不顾伤亡攻来,想必早有预谋,其目标必是劫持端颜公主。
乱兵太多,眼看就要冲入选锋军的阵中。许岸心中一沉,这次是经过金国境内西行,忠义军与金国是仇敌,在金国境内行军多有不便,也没法带太多士卒。
他提起长枪,正待上前。忽然发现天际陡然暗淡了起来,地面之上,无数细小的沙尘从地面上漂浮起来,仿佛被什么东西驱赶著一样,齐齐朝一个方向飞快移去。
“看!那是什么?”一个选锋军士卒指着西北方向高喊,声音之中透着莫名的恐惧,许岸顺着他指的方向抬头望去,只见天色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十分昏黄,空中有细微的沙子在飘荡,本该是太阳的地方竟只有一团混红的亮光,方才还是清澄碧蓝的天际,此刻竟变成昏黄的浑浊颜色,远处的地平线已经完全消失,沙海与天空已经完全混沌不分了。
“沙暴,有沙暴。快跑,沙暴要来了,再迟就来不及了………”有人大声喊叫,远处几座巨大的沙丘,开始倒榻,形成一幅幅奇诡的画面,选锋军众将士从来没有遇上过这种情况,一时之间有些茫然,不知发生了何事,惊惧的表情在士卒间无声蔓延。
狂风卷着沙尘,劈头盖脸的迎面砸来,仿佛有巨人在空中用力挥动巨铲,把沙子尽数倾向大地,撒向旷野,要把人们埋葬。两方人马停止了战斗,轰然沸动了起来,所有人骑着战马四处乱窜。
许岸撕开衣袍罩蒙着口鼻,低着头,风沙遮天蔽日,无法张嘴呼叫,也不能视物。这个时候什么都顾不上了。他只记得来路之上有一片巨石堆,那些巨石高大,应当能挡住这狂风。他纵马向回跑,可在风沙中跑着跑着就失去了方向,被胯下马匹带着,周边不断有人骑马从四周跑过,也不知是敌是友。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他发现风力忽然变小,侧面黑乎乎的有一个大型巨石,他催马绕到巨石之后躲避。风从石间穿过,发出刺耳的厉啸和呜咽,许岸卷缩在背风的角落,望着在飓风中纹丝不动傲然而立的嶙峋岩石,也无计可施。
不知过了多久,当飓风渐渐趋弱后,天色已从漫天的混沌昏黄变成了笼罩天地的迷蒙幽暗,太阳也重新出现在云端,虽然还很朦胧模糊,但许岸知道,这场飓风总算过去了。
马匹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铠甲的缝隙上已堆满厚厚的沙子,行动极为不便。他卸掉铠甲,手提着长枪,从巨石后走出。抬头看了看危然耸立的巨石堆,想必这儿原本是一片山丘,风沙千百年来在这一大片山石上雕蚀,终于用鬼斧神工劈出了这石堆。
“在这里!别让他们跑了!”有人大声呼喝,许岸一惊,只见三个骑士向着远处的另一个巨石跑去。他提着枪跟在后面,没走多远,发现有几架马车翻倒在路边,公主的玉辇也在其中。
那珠光宝气的玉辇顶棚已经被风沙掀掉了,只剩下光突突的架子,拉车的骏马也不知去了哪里,公主一个人站在车上,车前只剩下一个女使提着刀,慌乱得看着逐渐靠近得三个黑甲骑士。
“我是西夏端颜公主,尔等什么人,休得无礼,速速退下!”公主清脆的声音从车上传来。
几个黑甲军士并没有答话,只是纵马向前,直朝公主驰去。女使咬咬牙一声轻喝,挥刀冲了出来,才冲出几步,身体已经被一柄长矛搠穿,不由发出凄厉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