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情也不知是不是刚刚替庶女们扳回了一局,以至于后面的宴会里,邻桌的贵女们竟同温情随意地攀谈了起来。
温情有些讶异,她们说些什么问些什么,她便插上几句。
案上是刚刚煮开的浓茶,空气里飘散着一股子苦味。
温情掀了掀茶盖,皱了皱秀眉,又放回了原处。
“你也不喜欢喝浓茶?”
“……”温情一愣,侧目便见一姑娘水汪汪的大眼睛正瞧着自己,姑娘容丽端正,目光清澈,虽容貌不是最美,但却胜在气质出众,说起话来又这般温声软语,听得让人觉得耳朵会怀孕。
“是。我喜欢喝淡一点的茶,花茶也可以。”
“啊——原来你与我竟是志趣相投。我与我娘在漠北时,每每等到金秋十月桂花飘香时,就会采摘桂花,等到桂花晒干,再烧上一壶热茶,满满一屋子都是香味,喝在嘴里亦是口有余香,当真是好喝。”姑娘明眸皓齿,讲到与娘亲在一起时漆黑的双眸里像是染了星辰,隔了会,眸色又黯淡下来,低低地说道:“不过,这北凉城里只爱喝浓茶,喝在嘴里实在是苦。”
温情立即捉住了重点。
漠北?
“你去过漠北?”
“不,我生在漠北,十五岁那年才跟着爹爹来到这北凉城。”
温情当即明白面前这姑娘是谁了,原来竟是顾尚书唯一的爱女顾淑琴,顾尚书原在潘禾任职,后因政绩出色,被圣上召回。顾尚书与顾夫人恩爱有加,只有顾夫人一位夫人。
这顾淑琴本是嫡女,怎的坐在了她们一处?
顾姑娘像是知道温情在想什么,抬了抬下巴傲气十足地说道:“我母亲说过,众生生来都是一样的,何来嫡庶之分?我最看不惯的就是她们那一套。”
温情听着,‘呵呵’浅笑了一声。
真是没想到,顾夫人竟然这般通透。
不过,她倒是觉得顾淑琴会坐到她们这边来,应该也有其不合群的因素吧,才从漠北回来,又有几个真心的朋友?
温情沉吟了两秒,突然想到一句经典语录,当虚伪成为一种常态,清醒便是罪过,况且别人不一定不合群,只是有可能,她合群的人里面,没有你。
温情拿起手边的茶杯,倒掉里面的浓茶叫女仆换上了清水,举起茶杯,“顾姑娘,说得是,我敬你。”
顾淑琴看了眼温情,亦是学着她的动作换上了清水,“来。”
纤细白皙的柔夷捧在一起,举杯一饮而尽,竟生出一种惺惺相惜的感情来。
紧接着两人便天南地北的聊起来。
聊得越多,温情越觉得顾淑琴心胸开阔,目光长远,自有一股子与生俱来不食烟火的傲气。
温情自穿越以来,从未这般畅快地聊过,“顾姑娘——”
“别叫我顾姑娘,叫我淑琴就好,或者琴儿也行。”顾淑琴不等温情说完,纠正她的称呼。
一听琴儿,温情更觉得她们有缘。
“那我便叫你淑琴吧,我小娘叫我乳名便是情儿…”
顾淑琴反应过来,哈哈笑了起来,笑过之后说道:“情儿,咱们真有缘。”
温情直接被逗笑了,“淑琴,你可有再想过回漠北?”
提到这儿,顾淑琴默了默,双眸的神色也变得郑重起来,身体往温情那儿靠了靠,声音略略压低,贴着她的耳朵说道:“女儿家不该议论朝政,但北凉城并不太平。”
温情倏地对上顾淑琴清亮的眸光,眼睛紧张地环视了眼周围。
好在周围的闺秀们要么痴迷于谈论北凉城里的名人才俊们,要么焦灼的等待着皇子们的到来,就连身旁的温晓初都跑去与年纪相仿的闺秀们玩乐去了,没人注意到她们。
温情柔夷握住顾淑琴的,笑道:“淑琴,咱们详谈甚欢,等宴会结束,两日后我便下拜帖于顾府,你可别拒我于千里之外啊,我们好生聊聊。”
顾淑琴也知这大庭广众不宜多说,浅浅一笑,“那是自然。”
正是说笑间,就见一家仆火急火燎地跑进了宴会之中,双目找到自家姑娘时,慌忙跪地回禀:“六姑娘,您赶紧回府,萧世子前来提亲了。”
……
宴会上短暂的静寂无声,所有人都露出了惊悚的表情。
温情也是懵住了,片刻后又回味过来,看来她那抛钻引玉的三粒止痛片起作用了呀。
这作用起的还不是一般的大,萧世子真给力。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这刚刚还在嘲笑温家小六这回再难翻身了的闺秀们,怕是也没想到打脸来得这样快吧!
温家其他庶女纷纷惊疑极了,而温惜反应过来后,那双眼睛都要喷火了!
这怎么可能?
她一点风声都没收到,萧世子便上门提亲了!
顾淑琴对温情身上发生的事也是有所耳闻,现如今见温情的事情柳暗花明,当下为朋友感到高兴。
“情儿?”
温情唇角微微上扬,朝着顾淑琴道:“淑琴,说好了,两日后我便给你下拜帖,我们再说话。”
顾淑琴认真点头,“好。”
温晓初兴奋地回到了温情身旁,“六姐姐,我与你一道回去。”
温情又看了眼温漾。
温漾为温情感到又兴奋又担忧:“我也回去。”
温情点点头,起身利落地与沈清丽告罪一声,便匆匆离去。
温灵与温暖对视了一眼,温惜终究是在宴会上呆不下去了,可心里又哪里甘心,三皇子的面都没见着就得离开,可萧世子去了家里,她作为温家女儿又怎可能继续呆在这儿,只得郁结地同沈清丽告罪了一声,紧跟着离开。
温家马车一走,宴会上的氛围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满脑子都是刚刚的取笑,以及萧世子突然前往永安侯府提亲的事情…
这都是什么事啊?
温家小六这是爬对了床?
也不知是谁突然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哼,有什么了不起的,就是进了郡公府的门又如何,指不定哭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
这话说的不无道理,萧世子提亲又如何,郡公府可是萧老太君说的算的,再者,萧世子就是一残废而已。
如若不是有郡公在,萧庭深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