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情将分化出来的青霉素小心翼翼地倒入分离柱内。
其实前期分化的青霉素粗之又粗,温情心里也很没底,但是步骤已经到了这一步,不试试她哪里甘心。
那培养液进了分离管后,刚开始的反应很平淡,就跟平时他们上实验课差不多,但是两三分钟后,分离管里的溶液竟然沸腾起来。
温情惊慌了起来。
她不记得自己放了什么要爆炸的物质啊,怎么感觉这分离管充斥的气体越来越膨胀,像是要炸开一般?
吓得温情伸手便去触碰,却直接被烫了下…
她“啊”地尖叫了一声,猛地放在了耳垂上降温,细细朝着指尖看去,便见那上面俨然被烫了个泡,而此刻,分离管突然消停了下来,有白色结晶粉末滑入了分离管下面的玻璃杯里。
温情哪里还有工夫去管手上的伤,整个人吃惊不已。
这是……?
这难道就是纯正的青霉素?
温情将玻璃器皿举在半空轻轻晃动了两下,那粉末无声地滑动了两下,她捏了一些放在指尖仔细观察,将粉末放置水中,粉末迅速溶解了…
紧接着,又对粉末的性状进行了测试。
时间一分一秒地在指尖滑过,温情越检测越欣喜。
这就是纯正的青霉素!
她的担忧都是多虑的。
温情满眼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这处鸡肋空间,她的空间不仅能够自己生产出手术用具,而且只要有原材料放上实验台,竟然可以制作出药品!
若是如此,那她的这金手指简直能震撼整个北凉的医学界啊!
温情情绪激动,心潮起伏,所以她的穿越并不是惨之又惨的炮灰女配啊!
温情越想越激动,想到嵇四在萧庭深这儿,她果断在医疗箱里找了个空瓶子,倒了一半的量,其余的则放在柜子上,实验台上收拾了一番便出了空间。
温情幽幽转醒,入目的便是深蓝色非常有质感的帐顶,氤氲着昏黄的烛光,耳边是烧着的炭火发出的淡淡声响。
温情打了个激灵,倏地从床上弹坐而起,张望四周。
身旁的位置空空如也,而靠窗的榻上,竹简散落在地毯之上,萧庭深慵懒地斜靠着,墨发散落在胸口,恰巧遮住了他那莹白的锁骨,宽大的袖袍挂在塌边,他的双目紧闭,薄唇紧闭,呼吸均匀,烛光在他的轮廓上打了层柔光,就如墨画里的谪仙。
萧庭深的睡眠很浅,温情第一眼注视过来他便清醒了。
只是,他没动。
已是深夜,他想这女人反应过来后总要再躺下去的,哪想到那注视的目光就再未动分毫。
萧庭深……
萧庭深不得不张开了黑眸,朝着温情直直看去,便见女人的神情明显一怔,眼睛里一闪而逝的慌乱以及躲闪,就好像是做了什么囧事被人发现了一样。
做了什么囧事呢?
萧庭深眉目微微一凝,深不见底的黑眸里跃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之前发现她累了宁愿睡在书桌上也不愿意睡在床上的坏心情也随之消散。
这丫头刚刚是在偷看他,被他抓包了?
“你…你醒着啊?”温情小脸有些烧,尴尬的红了,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萧庭深刚刚睡醒,喉间的轻“嗯”声夹杂着一丝性感,听得让人觉得耳朵会怀孕。
醒着装睡,这人太坏了。
温情暗自懊恼刚刚看得太投入,“我…我记得我刚刚太累,趴在书桌上的啊,怎么,到床上来了?”
萧庭深的指尖轻轻摩挲了下盖在身上的狐裘,微垂了下眼睑,“情情,我们才来坞堡,万事不必太着急,你昨日累得睡在书桌上,叫也叫不醒,我只能叫人将你抱上床,让你好好休息。”
温情听萧庭深这样讲,脑门前划过三个问号,斟酌了下才又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啊?”
萧庭深淡淡道:“已是丑时三刻。”
温情:“……”
啧,她竟然在她的空间里整整呆了五个多时辰?
而且这一次有人搬动她,她竟然忘我地都没感觉到。
温情伸手捏了捏太阳穴,肚子适时叫了两声,在这空旷的房间里显得特别突兀。
温情倏地抬眸看向萧庭深,恰巧见萧庭深也看了过来,那双深邃的黑眸里沾染着些许的揶揄。
温情……
尴尬地蜷缩了下脚指头,“萧庭深,一起吃宵夜?”
萧庭深……
-
正房的后厨是一直有人值班的,所以温情进入后厨后,那群值班的人直接从睡梦里惊醒了。
这次世子带回来的夫人怎么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简直是要吓出人命的。
好在夫人性子好,不消一会儿的功夫,后厨里捡菜的捡菜,起油锅的起油锅…
半个时辰后,萧庭深的塌边放置了一张桌几。
后厨总管胡尊亲自端着食材进屋,见到萧庭深塌边的桌几,多嘴说了一句,“底下这群人不懂规矩,世子不喜房间里有味,怎的将桌几放到房间里来了?”
自然地坐在桌几旁边的温情微微一愣,疑惑地看向萧庭深,却见萧庭深沉冽的双眸里迸射了冷意,直直扫向胡尊,“你话太多了。”
冷寒之意瞬间爬上胡尊的后颈,胡尊心尖一个激灵,脸色铁青,顺势跪了下来,惊慌失措道:“小人多嘴,世子饶命!”
萧庭深淡眸瞥了眼胡尊,没说话。
温情见状,颤了颤眼睫,下意识地伸手握住萧庭深的手,关心地说了句,“你不喜欢这味道啊?那要不搬到外间去吃?”
温情的手心温软,温度传到他的手心,熨贴着他的心。
萧庭深幽邃的瞳眸里沁了温脉笑意,“这是从前,现下双腿不行,基本都在房间里解决。”他说完又看向胡尊,淡声道:“胡总管已很久未亲自端饭菜于我面前了吧。”
胡尊忙道:“是。从前……”
胡尊一心急差点又说起从前之事,慌忙闭了嘴。
从前世子意气风发,策马奔腾,如今的世子……
那些话再提,简直就是揭开世子结痂的伤口,在那上面撒盐。
温情适时说道:“胡总管,还有汤赶紧端进来,我和世子都饿了。”
胡尊感激地看了眼温情,连忙福身说了是,便退了出去。
萧庭深微抿了下薄唇,阴郁的脸上薄唇微抿。
-
以鸡汤作为高汤,里面加了枸杞、红枣、厨房仅有的香料调成了一锅火锅汤,萧庭深腿上有伤,辣肯定是忌口的,不过温情给自己调了个蘸料。
火锅yyds啊!
她自从穿过来就没再吃过火锅。
菜色上来后,她便开始往汤里面加菜了。
萧庭深不方便,温情把烫熟了的菜放到萧庭深的碗里。
萧庭深见温情蘸着调料,吃得特别香,一双明亮的眼睛都要眯成一条线了,好奇地说了句,“你那个……就那么好吃?”
温情筷子上夹了块肉片,肉片在酱料碟里卷了卷,“你说这个?”
“嗯。”
“好吃,当然好吃了。”温情边说边把肉片塞进了嘴里,甜辣的味道立即弥漫在口腔里,这是久违的味道,就是缺了点芝麻,如果能加上点白芝麻,这火锅蘸料便就是极品了!
不过说起这个火锅蘸料,还是她现代时的好闺蜜的前男友告诉她的。
啧啧啧,扯远了。
“给我也蘸一点偿偿。”萧庭深突然说。
“你也要?”
“嗯,我这个没什么味道,不好吃。”
“但是我这个有辣味,你有伤,不能吃。”温情道。
萧庭深温润的眼睛一直凝着温情,她的腮帮子被塞得鼓鼓的,咀嚼食物的模样就像是一只小兔子。
温情被看得都不好意思吃了,终于夹了筷肉片放到自己的蘸料里稍稍蘸了一点,手托着,递到他面前,有些不甘愿地说:“喏,只能偿偿,不能多吃。”
萧庭深看着递过来的肉片,眼尾扫到温情用过的筷子,黑眸里掠过一抹微光,脸凑了过去,轻启薄唇,张口咬住了肉片。
萧庭深从前也吃点辣,但是这种味道还是第一次尝试,不是辣得呛人的那种,是带着一种甜甜味道的辣,像是要甜进他的心窝。
他咀嚼了两下。
温情眨巴着水润的双眸,“好吃吧?”
萧庭深咽下去时,一不注意呛到了。
温情一愣,顾不得许多,拿着手边的温水递到了萧庭深的嘴边,“快,喝水。”
萧庭深咳了好几声,就着温情的碗喝了好几口,才缓过来。
温情有些自责道:“你看,你不能吃辣,你还偏要吃。”
萧庭深轻笑一声,“你这个蘸料不辣,是我的问题,很好吃。”
“真的?”
“嗯。”
“呵呵,好吃就行,不过你得少辣,只能吃这一片。”温情嘱咐道。
萧庭深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房间里烛光有些暗,他的脸颊上晕染着薄红,眼尾轻轻一扫,便见温情用着他吃过的筷子又给自己夹了块肉片吃在了嘴里…
他们这样,算不算间接性亲吻?
萧庭深心中掠上这一认知时,眉宇倏地变得明朗,手掌情不自禁地抬起,勾住温情鬓边掉下的发丝,轻轻别在了她的耳后。
温情微微一愣,转眸便对上了萧庭深很治愈的笑容,被他摸过的耳尖微微发烫起来。
呃……
温情心里狠狠地悸动了一下,烛光氤氲着他分明的棱角,天天对着这样帅气的男人,不动心那简直有鬼了…
温情嘴里还有辣肉片,猛地一呛,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萧庭深一怔,端起她的碗递到她的面前,“慢慢吃,来,喝口水。”
温情接过碗便大口喝了起来,好不容易顺了气,凝着自己的碗,脑袋里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整个人僵住了。
刚刚……
这只碗好像萧庭深也喝过……
空气倏地变得滚烫起来,温情的一张脸以肉眼所见的速度涨红了。
“怎么了?你很热?”萧庭深温柔缱绻的声音,像是蒲公英一般拂过田野般,飘进温情的耳膜。
这也太撩人了…
温情尴尬地又轻咳了一声,眼珠子咕噜一转,“昂……吃火锅就是挺热的。”
萧庭深“嗯”了一声。
后边两人便安静地继续吃火锅。
不过后面,温情就很注意使用公筷这件事情了。
夜间吃完夜宵,已经过了寅时一刻了。
温情在空间里累了那么久,吃饱喝足后便犯困。
萧庭深说:“很晚了,早些睡吧。”
温情眼睛瞟了眼他睡的地方,稍稍有些踌躇,她占了人家的床,人家睡在榻上,她心里到底有些过意不过去,“那你……”
萧庭深明白她要说什么,本想逗逗她,但是看到她满脸倦容,那逗逗她的心思便压了下去,淡声道:“再过一会儿,天就亮了,你明日还有事情要做,你歇着吧,我无事,就在榻上睡上一晚。”
温情听他这样讲,心里更过意不去了,毕竟他有腿伤。
萧庭深见她如此,唇角噙上揶揄的笑意,黑眸深深地凝着她,调侃道:“怎么?你是发现了我的好,没我在身旁便睡不着了?”
温情:“……”
她就不该在那儿瞎担忧的。
萧庭深这张嘴,简直太坏了。
温情嗔了他一眼,转身就往床边走去,利索地脱了鞋,上了床,盖上被子,翻了个身,拿背对着萧庭深。
爱咋的咋的,她是真的累到了…
萧庭深看着她孩子气的背影,轻轻勾了勾唇,须臾收回了目光,闭上双目。
不消一会儿的功夫,房间里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