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周氏又惊又怕吓的直叫,她使劲拍着自己浇上热水的裙摆,“一个个都瞎了招子,想烫死本夫人吗!”
就在刚才提着水的嬷嬷拧着腰飞出去,而她手里提着的铜壶整个泼洒跌倒,哐啷啷浇了周氏半幅裙摆。
“用这么烫的水伺候母亲,这群贱婢还真是该死。”
顾阿蛮沉着脸把夏椿捧着的热水对着那几个婆子一脚踢过去,“一个个瞎了招子烂了心肝的东西,这样的热水也敢让我得婢女端,不想活了吗!”
婆子们惊慌乱叫里,顾阿蛮提起地上的铜壶居高临下踩住那个倒水的婆子。
铜壶提在她的手里,还冒着热气的壶嘴就对着婆子的正脸,婆子吓得大喊,“快来人啊,四小姐疯了!”
“疯了?”顾阿蛮提着铜壶笑起来,“你怕是不知道我疯起来是什么样子。”
她说着手腕摇晃,诺大的壶嘴对着踩住的人一点点倾斜,冒着热气的热水从壶里涌出来,直浇在婆子的手上。
婆子吱哇乱喊,周氏也被这变故惊的立在那里,好半天才从婆子的哀嚎里找到自己的声音。
“顾阿蛮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动我房里的人!”
顾阿蛮仿若未闻,那浇在手上的热水沿着那只胳膊上去,犹如岩浆沸腾扑向婆子的脸。
婆子已经惊的快要昏过去,她尖声呼救,惊慌下竟身下一热,被自身腥臊污了裙摆。
倾斜弧度太大,铜壶壶盖摔在婆子脸上,顾阿蛮使劲倒了倒壶,竟——空了。
“还真是好运气。”
她提着壶将那些下人一个个看过去,只惊的婢女婆子畏畏缩缩躲避不敢看她。
顾阿蛮笑了笑,说来你可能不信,这却是她第一次从顾府下人眼里看到“敬畏”二字。
末了,她看向周氏。
这个生下她的母亲,本能的缩了缩,又仗着底气硬撑着看她,“顾阿蛮你好大的胆子,夜不归宿还敢如此惩戒我房里的人,我看你真是被这贱婢教唆坏了,今日我就将她发卖,免得改日你传出丑闻令顾府面上无光!”
顾阿蛮轻轻抿了抿鬓边碎发,她提着铜壶甜甜笑起,“母亲说的什么,阿蛮有些不明白。”
“于情我今日取得诗会头名,尽的天下文人仰慕,于理,我已取得红霞山拜山资格,他日前途不可限量。至于这夜不归宿,若是阿蛮没记错,这个时辰归家该是最正常不过。”
顾阿蛮笑问,“不知母亲说的丑闻指的是什么?”
“你还敢狡辩!”
周氏怒道,“我好不容易与你相看秦家公子,你却转头去跟你妹妹去抢大皇子,此事人尽皆知难道不算丑闻!”
“画舫后,你几日不归顾府,我都替你压下,可是现如今你更是夜不归宿,今天你站在这里跟我叫板,分明就是不知检点说不定早已珠胎暗结,所以在我面前虚张声势!”
“至于你那诗会头名……”
周氏面漏不屑,“当我不知道你吗,除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书,你根本就是一窍不通草包一个。若不是你五妹妹有心让你,你怎么能侥幸得了头名。”
“顾阿蛮我可告诉你,外人那里怎么说我管不着,但是明天你必须公开说清楚,你抄袭你妹妹诗集一事!”
“抄袭顾明鸾诗集?”顾阿蛮好似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她看着周氏,看着周氏今日带来的十数个婢女下人。
原来,八百年不会关心她死活的人,突然出现在她院里关心她夜不归宿,关心她珠胎暗结,却是为了这个。
“单单承认我抄袭她诗集怎么能够,我看这红霞山的群山贴也该一同奉上才对。”
周氏面色稍霁,“算你看得清自己几斤几两。”
她带着宝石戒指的手,对着顾阿蛮轻飘飘的一翻,“你先把那红霞山什么贴拿出来,我给你收着,免得你笨手笨脚的给你妹妹弄坏了。”
呵。
她好不容易得来的东西,如今一转眼就成了别人的。
顾阿蛮摸摸自己腰间,又摸摸空荡荡的袖子,“哎呀,怎么没了。”
周氏一听急了,“怎么会没了,那东西不是诗会一结束就被柳少师递给你了吗!你好好找找,是不是放忘地方了。”
顾阿蛮蓦地抬眸,周氏今天去诗会了?
不,如果她在的话,见到顾明鸾落败,该是早就冲上去。
那就是有人告诉她了。
而告诉她的人,几乎不用猜也能想到。
当众诬陷自己还不够,如今竟然还让周氏对自己施压,看来是想踩着自己彻底摆脱抄袭一事。
她那个谪仙似的五妹妹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有心计?
周氏又急又气,因为这头名还有红霞山的事,顾明鸾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里,到如今晚饭都没用。
“顾阿蛮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你今天去的地方再找一遍,把丢了的东西找回来!”周氏气的咬牙,“真是草包一个,这么重要的东西也能弄丢,干什么吃的。”
顾阿蛮看着大肆动员下人去找群山贴的周氏,某一瞬她觉得有些茫然和陌生。
“主子。”
夏椿从旁默默的走过来,与她站在一处,“时辰太晚了,主子用过饭了吗,若是饿,屋后的灶台上奴婢给您温了粥。”
顾阿蛮本来是想问问她的手有没有事,可看着那一双烫的红肿的手,她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
“夏椿,你想不想给自己赎身。”
夏椿愕然的张大了小嘴,她看着顾阿蛮呜呜的哭起来,“主子,您不要夏椿了吗?您不要担心,等明日,您推脱是奴婢做的就好,您不用害怕的。”
“傻夏椿。”
顾阿蛮帮她收拢着乱掉的头发,“我把你当妹妹看的,又怎么会舍得把你推出去顶罪。”
夏椿哭的眼圈红红,“主子说什么胡话,夏椿比您大哪。”
顾阿蛮听着低声笑起来,她心情大好的对着周氏道,“忽然想起来,今日锦国公说想要那群山贴,我怕哥哥的事他还记恨,就直接送给他了,母亲若是想要可以直接前去柳府,这会锦国公该是还没睡。”
她说着不再理会这场闹剧,扶着夏椿的胳膊往回走,身后周氏跳脚怒喝,可是顾阿蛮却不想再去听了。
夏椿心疼的看着她,“主子今天看上去好憔悴,那诗会是不是很难很难才能取得头名?”
她举着手,只敢用还算完好的手背去碰顾阿蛮的发心,很温情很轻柔的力度,“主子真厉害。”
她才说完就又傻乎乎的笑起来,“主子天下第一厉害!”
顾阿蛮终于扬起嘴角弯了眼眸。
“嗯!”
“顾阿蛮天下第一厉害!”
“……”
眼看那一对主仆越行越远,花影后那宛若洛神临世的顾明鸾眸淬狠戾,犹如一朵张开触角的带毒花树。
宝瓶战战兢兢的跪在她的旁边。
对于自家奴婢这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顾明鸾很是看不上。
“让你准备的,都做好了?”
宝瓶连忙点头,“刚才趁着院里没人都做妥当了。”
“事情做的利落点,我不想看到明天顾阿蛮还出现在这个地方……”
宝瓶心有余悸的抬头看着身边的五小姐,却被她眼底狠辣惊的打了个冷颤。
她连忙垂头低声应和,“奴婢保证,四姑娘明日再不会出现在小姐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