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台谏院侍御史,只是从六品官,比盛老爹的从五品礼部郎中还稍有不如(三年了,盛老爹又升了一级官),只是胜在清贵,掌管着京官的监察事物,负责纠察、弹劾官员。
简单点说,也就是相当于前世的纪委。
等闲官员轻易不会招惹他们,可以说其官职不大,但管的事儿大。
整天不是弹劾这个,就是骂骂那个。
便是皇帝犯了错,被他们知道了,他们也敢上去谏言一番。
魏征就是最好的例子,敢指着唐太宗李世民的鼻子骂娘,最后李世民不但不能杀他,还的承认错误,你说气人不气人。
顾廷烨这边却是无妨。
因为宁远侯乃是从三品的实权武官,是勋贵势力。
大周朝一如大宋,重文抑武到了极点,文官看不起武将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被御史台弹劾,那也是家常便饭了,可以说,要是哪天不被弹劾,老顾就浑身不舒服。
顾廷烨也不理这个下人,任由稚阙发挥,毕竟兵对兵,将对将,自己何必自降身份,平白矮人一头。
“主人家说话,哪轮得到你来插嘴!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们公子是谁?怕是你家大人连朝都上不了吧?还想参我们公子一本,你以为朝堂是你家开的,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稚阙嘲笑道。
大周朝文官五品以上,武官三品以上,才需要三日一朝,其余人若无召见,是没有资格上朝的。
当然,齐衡是例外,谁让他爹是齐国公,他娘是平宁郡主呢?
一朝入仕,便是从六品谏院侍御史,又过一年半载就升到了四品的谏议大夫,这升官速度,不是坐了火箭还是什么?
“不是吧,不是吧,竟然有人想耍赖?”
“嘿,这下可有好戏看了,我若是我没看错的话,这一位可是宁远侯爵府的顾二公子,早几年听说他出去读书了,没想到如今却是回来了。”
“哦?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顾二哥?怪不得可以使出仙人背剑这样的神技来。”
......
周遭的客人传着八卦,把顾廷烨的来头显摆了一遍。(通天晓地路人甲,没有什么是围观群众不知道的)
谢宝庆听的真切,乍闻顾廷烨的来头,心头有些沉重,拼家世是拼不过了,难道真要自毁名声不成?
“滚下去,不长眼的东西,这里哪轮得到你说话?”
当即喝退下人,又求助似得看向身着紫衣的公子哥儿赵六郎。
只要赵六哥开个口,想必这顾二郎该会给个面子吧?
赵六郎得知顾廷烨的身份也是眉头一皱,但谢宝庆这个狗腿子用的还算顺手,且今日尚有大事未成,此时见其求救,也不好坐视不管。
“原来是顾家二郎,我远在徐洲也曾听闻二郎的大名,只是一直未曾谋面,今日可否给我一个薄面,饶了宝庆这一回?”
“改日我定在邕王府设宴,给二郎赔礼。”
“吾乃邕王府六郎,赵志平,近日方才抵京,多有得罪了。”
赵六郎摇了摇折扇,颐指气使,说是告罪,却是一点谦逊也无。
这赵六郎是邕王六子,其母乃是一侍妾,生了赵志平没两年就亡故了,这些年一直在被邕王留在徐州养着,直到这几日才得以回返汴京。
而谢宝庆的父亲则是邕王的新近收买的党羽,不久前由邕王党运作下升任了谏院侍御史,为其爪牙,谢宝庆也因此跟在了赵志平身边。
所以赵志平和谢宝庆都还没完全认识汴京的各家公子,更别说是认识走了三年的顾廷烨了。
这些顾廷烨都是不知道的,但顾廷烨也不需要知道。
“我要是一定要他给我斟茶递水呢?你能拿我怎么样?”顾廷烨摸了摸下巴,玩味的说道。
你以为你是某个吃了面子果实的红发么?
亦或是你当所有人都是你爹你妈?都要惯的着你,哄着你?
道出一声我爹是邕王,就想跟我讨个情面,当初这谢宝庆要加赌注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出来阻拦?
“二郎说笑了,要是二郎真的不原谅宝庆,那我也只能让他信守诺言了。”
赵志平眼中寒芒闪过,像是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赵公子求情,我自然是要给这个面子的。”
“既如此,我就免了他斟茶递水,只是那三声‘吾乃天阉,惟好龙阳’是一定要喊的,且要大声的喊,得让我在二楼上也听的见才行。”
顾廷烨大发慈悲,给了赵志平一个面子。
赵志平脸色难看。
真是给我了一个天大的面子呢!
“二郎真要如此?”
“人无忠信,不可立于世。我可是为了谢大公子好,要是谢御史知道其公子言出必行,想来也是高兴的。”顾廷烨委屈的道,一副为了谢宝庆着想的模样。
赵志平面上怒容一闪而过,转瞬间将胸中戾气强压了下去。
转过身来心平气和、语重心长的对谢宝庆说道:“人无信则不立,你也听到了,顾二郎这是为了你好,相信谢大人知道了也不会责怪于你,你自去吧。”
谢宝庆心中愤恨,自己鞍前马后的伺候,就换回了这?
刚想吵嚷几句,却对上了赵志平冰冷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想起了父亲交待的大事,想到违逆邕王命令,坏了计划的后果,谢宝庆不由打了个冷颤。
连第四箭也不投了,脚步沉重的下楼而去,有好事的客人也紧随其后。
没过片刻,楼下就传来了三声“吾乃天阉,惟好龙阳”。
除了赵志平一行人脸色阴沉的可怕外,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玩笑过后,盛长柏和三个兰也一一上前投壶,除了如兰一箭没中,盛长柏和另外两个兰都投出了三十筹,得了一瓶寿眉酒,获得了上三楼参加第三关的资格。
这里就不一一表述了,省的有人说我水字数。
等大家都投完了壶,樊楼的小厮引着顾廷烨几人上了三楼,此时楼上设雅座数十,桌上放着笔墨纸砚。
不过,那赵志平和谢宝庆竟也在此。
这让顾廷烨有些疑虑,正常人受了这么大的欺辱,定会掩面而走,怎么这谢宝庆就和没事人一样,留了下来?
要不是谢宝庆时不时投来仇恨的目光,顾廷烨还以为方才什么都没发生呢。
樊楼小厮将顾廷烨几人带至雅座,开始解释。
“二哥,这第三关乃是以中秋佳节为题,赋诗一首,小人们已经在西楼设宴,准备为才子佳人贺。”
“二哥可以先写着,戌正时分为最后期限,在此之前写好便可。”
“西楼?我没听错了吧?”
顾廷烨一听胜者可以在樊楼之西饮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