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娇……”擦擦泪。

张齐轻轻抽出两张纸巾，无声地递给她。

“谢谢你，张齐。”

陈阿娇用纸巾拂拭眼周，眼睛的酸涩麻痒之感才缓解不少。

……

“皇后失序，惑于巫祝，其上玺绶，罢退居长门宫。”

……

《汉书》上的白纸黑字，让陈阿娇不得不信。

她被废黜、被幽禁长门宫，是真的。

卫氏受皇后玺绶和玉册，也是真的。

她虽不忿，只是如今身在后世，空心有余而力不足。

虽然但是……

“我不可能行巫蛊之术的。”

她决绝说道。

张齐并不认为她是在向自己保证和申述，但还是犹豫片刻开了口。

“刘小……彻只是以这个罪名废后，后世，并没有全然相信这个废后诏书上面的说辞。”

“至于巫祝之事……现在还有争议。”

所以请放宽心，你的身后名还可以。要不然我笔下的女主也不会选你。张齐心想。

“不必争议，我未做过。”

“好的。”

“我信你。”

张齐从确定她身份之后的每一分钟，都不希望她还怀揣着对于前世的追忆。

不论是怀念还是愤恨。

通通不必。

忘记过去，重新开始一段崭新的人生，才是最好的。

这不仅限于失恋或离婚，对于穿越异世的旅行者同样适用。

所以他愿意顺着陈阿娇的话，说他相信她，给予她来到后世的第一份宽容与慰藉。

治愈他人，快乐自己。

管她和巫祝有甚关联，反正张齐敢肯定他在自家床上认识的陈阿娇，没有做过这些腌臜事。

……

天渐黑。

等陈阿娇心情稍有平复，天边已经被赤红的晚霞给晕染了好大一片。

往窗户外看去，由深到浅一片赤色，就好似某位华妃赏赐的一丈红酷刑。

当然，也不完全是炽烈的鲜红，还有些相近的颜色作以点缀。

两人坐在最靠阳台的那个沙发，看窗外的霞光倒也毫不费劲。

“阿娇，你们汉朝有这样的晚霞吗？”

陈阿娇跟随张齐的视线远远望过去。

……

“你看那朵霞，像不像半灰半红的胭脂？”

“那朵呢那朵呢，那朵像紫檀色的鸡冠花！”

……

张齐叽叽喳喳，像是一个好奇宝宝，望着坐在他身旁的陈阿娇，认真在问自己好奇的问题。

“霞？当然是有的。”陈阿娇喃喃。

“看着这些一团一团的晚霞，感觉它们没有一个是一模一样的。”

晚霞可以类比雪花，每一片都是独一无二的。

“阿娇以前见过的霞，都是什么样子的？和这个一样吗？”

话一脱口，他就知道自己问了个寂寞。

汉朝的太阳月亮和现代一样，难道朝云晚霞就有区别了吗？

咳咳。

张齐眼神四处飘，绝对不会去承认自己问的问题不好。这是聊天中的低情商！

不过嘛……

虽然问的不好，但那有什么关系？！

他就是单纯为了搭话而搭话。

只要他不尴尬（︶︿︶）=凸，……

只是没想到，陈阿娇好像还认真思索了一番。

“唔……”

“不一样。”

不一样？

张齐瞪眼。

“很不一样。这里的晚霞就像几团淡火……是暖的，是柔的。”

陈阿娇说了不少的话，但她还是执著地继续说着：“大汉的……就不是这样。”

张齐沉默了。

因为他知道，陈阿娇说的，并非此刻窗外那些烟火般的霞。

虽然她看的是窗外之景，但却好像能透过一层窗牗，窥视到西汉的霞光。

她说现代的晚霞是柔软的、温暖的，那就是在怀疑、在否定曾经自己身边的霞。

这个开端是好的。

……

俗言曰：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他们早上嗦的清汤寡水的面，中午也吃的比较随便。

下午一股脑又发生了不少事，张齐在想，要不要今晚吃点好的。

毕竟，他可没有忘记一件很重要的事。

那就是……

明天周一。

很不幸，他需要卡点上班。

这就意味着，张齐要把陈阿娇一个人留在家里，只有中午才能回来看一眼。

不用怀疑，中午短暂的休息时间张齐选择回家，就是为了来看陈阿娇一眼。

看看她还活着没。

毕竟人家初来后世，他确实有点操心。

平日里，就张齐一个人的话，他肯定是不会回家的。只在单位稍微闭眼睡一会儿或者看会儿小说、打会儿游戏，不香吗。

一个人回家干嘛？

吃喝都能在单位解决，张齐实属没有中午回家一趟，然后再回单位的必要。

这算脱裤子放那啥。

不过现在……

考虑到陈阿娇这个罕见物种，他决定以后中午含泪回家。要不然把人给弄丢了或者更严重点弄挂了，张齐得负全责的。

这也是他决定今晚犒劳一下自己的原因之一。

这顿不吃好点，一想到以后中午都要屁颠屁颠跑回家，张齐就觉得胃里一阵抽搐。

不行不行，这顿必须吃点好的。

他已经饥不可耐了！

“阿娇，今晚想吃什么，放开了提！我去做！”

张齐突然很豪爽得来了一句。

声音倒不至于让人“震耳欲聋”，不过却有一腔气势在里面。

饿鬼投胎的气势……

瞧把陈阿娇愣的，眼睛直勾勾的，半天都没能回神。

“咳咳。”

他也觉得自己咋咋呼呼的模样有点像霍天禹，正在朝他的方向“努力”逼近。

心底暗戳戳吐槽，自己彻底跟他学坏了，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轻咳止尬，乃圣人之箴言！

“什么、什么都好。”陈阿娇低声说道，“吾不挑食。”

“那就好。”张齐眯眼笑道。

“那你再看看风景？或者……看书也行，我出去买点菜，很快就回来！”

张齐告诉她可以再看看书，倒也不算言不由衷。他虽然害怕陈阿娇看过《汉书》之后，情绪难遇捉摸和控制。

不过俗话有言：堵不如疏。

悲痛愤懑等等一系列负面情绪，不能通通憋在心里，那与治水时选择堵死河道一样，十分不智。

这样迟早出大问题。

反不如让怀着负面情绪的阿娇，畅快淋漓地看完《汉书》，有什么问题解决什么问题。

此谓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