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郁拍了拍小徒弟的脑袋,“天天胡思乱想什么,早点去休息。”
宋鹤卿低着头不说话,半晌他抬起头,“师父,你回去吧,我在这里给你看着。”
姜郁站起身,“说什么胡话,我们都回去,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
姜郁走出几步,回头看见宋鹤卿还在原地坐着,“走吧,别在这等了。”
“我不回去。”宋鹤卿摇头不愿回去。
姜郁折回头走到宋鹤卿面前,想要拉他起来,“不回去你在这做什么?”
宋鹤卿转过身,不看姜郁,“我看月亮,月亮好看师父不要管我,你先回去。”
姜郁抬头,登高赏月确实雅致,今夜的月亮也很圆,快要到十五了。
不过这不是重点。
“宋鹤卿你给我下来,越大越不听话了?还跟我闹脾气。”姜郁说着便揪着宋鹤卿的领子,带着他回到了芰荷院。
“师父……”宋鹤卿本来还想继续说,但对上姜郁不虞的眼神,便及时收回了话。
“你年岁也不小了,怎么还动不动和我闹脾气,有些事不是不和你说,而是我自己也不清楚。况且,你知道太多也不是好事。”姜郁看着眼前已经比自己还要高大半个头的少年,沉声说。
宋鹤卿见姜郁生气,有几分后悔,“师父,对不起,我只是不喜欢那个人不想你晚上守着他,我守着他就好了。”
姜郁看着小徒弟失落的样子,叹息,“以后不准这么排外,不必看着他,他不会逃跑了,你好好休息吧,我现在走了。”
“师父!”
姜郁回头,“怎么了?还有事?”
宋鹤卿摇头,他疾步走到姜郁面前,“师父,好好休息。”
姜郁伸手弹了弹宋鹤卿的额头,“知道了,你也是。”
宋鹤卿站在原地,摸着自己的额角,有几分疼痛,但心里却像是从尘埃里开出了花,不知道和谁说。
唯有明月,夜风知我意。
次日
姜郁刚从房间里走出来,准备小院中看看宁北套套他的话,一路上仆人看着她的眼神却怪怪的。
姜郁不解地望过去时,她们又低下头,不敢与她对视。
真是奇怪。
姜郁正打算逮一个人问问,突然有一个年轻的小厮走到她身边时,不知踩到什么东西摔在她脚下。
姜郁弯下腰,把人扶起来,“怎么如此不小心。”
正想把人推开,小厮却转身靠在她怀中,目光绵绵地看着她。
“这是做什么?”姜郁皱眉问,“眼睛不舒服吗?还是腿疼?”
小厮一愣,“我心悦大人已久……”
姜郁手一抖,把人推出了几丈远,“疯了吗!你们几个看什么看,把他赶出去。”
“是。”几个人连忙架着小厮把人拖了出去。
姜郁看着自己的刚换的衣服,想着自己要不要重新换一件。
“你说,到底怎么回事?”姜郁看着落单的一个仆人,把人叫住让她过来。
婢女左看看右看看,没有见到人,只能走到姜郁身边,“大人,有何吩咐。”
“你们今日为什么怪怪的?还有这个小厮又是怎么回事?”姜郁皱眉问,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今日这种事,一定是出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所以这些人才会举止怪异。
看着眼前这婢女吞吞吐吐的样子,姜郁沉声说:“我平时是不是对你们太过于放纵了,我说话没用了?出了事还想瞒着我?”
婢女连忙俯跪在地,大声说:“大人饶命,奴婢不敢,只是外面的传言不太好听,府中的人都不敢说,我……”也不敢说。
姜郁心中隐隐有了几分猜测,“你说什么事,我不会迁怒于你,不用怕,实话实说就行。”
婢女把头低下磕在手背上,颤抖着声音说:“回大人,外面都在传您之所以不愿意成婚是因为风流成性,家中养了很多年轻貌美的男子……”
姜郁轻笑,这些人倒是真敢乱编,想必就是昨日那媒人传出去的,他们胡编乱造,四处散播谣言的能力可真是一般人比不得。
“还有呢?”姜郁不信只是这些话,不然这婢女也不至于吓成这样。
“还有……还有人说,”婢女停顿了片刻,颤音越发严重,“说您霸占自己年轻俊美的小徒弟不给他说亲……昨日又抢回来一个文弱美男……简直无法无天。”
好一个无法无天。
看来武斗不行,某些人改为智取了。
姜郁望着随风飘动的树梢,树欲静风不止,风把消息传遍每个角落,煽动者兴致高昂。
“你先下去吧。”
“是,谢大人宽恕。”婢女说完便匆匆离去。
姜郁来到浣花苑,出乎意外的,宁北不仅没有出院子,连房门也没有打开,姜郁推开门,便看到一袭青衫的男子坐在桌边,闭目休息。
“你昨夜便在这坐了一夜?”姜郁掏出一块白帕擦了擦桌子,又擦干净一旁的凳子才坐下。
宁北睁开眼,“是。”
“那床睡不下你?”姜郁盯着眼前一夜常坐依然面不改色的人,打趣道。
“小憩片刻,用不上。”
姜郁点头,他想要怎么,她也管不着,不睡床,那就坐着吧。
姜郁看着门外明媚的阳光洒进,树影在光影中摇动,“天气很好,你这身体还是多走动,晒晒阳光比较好,随我出去说说话吧。”
宁北没有拒绝,他跟着姜郁走到房外,脚下的石缝有野生的嫩草探头,随风摇晃脑袋。
姜郁看了一眼院中央的石桌,有些灰尘未擦拭,定是昨夜回来的匆忙,仆人没有用心打扫。
宁北站在飞檐下的石阶上,姜郁回头,看着他,恍惚间,她又觉得这人和姜宁北并不是怎么相似,比如他的表情始终是温和的,而姜宁北永远面无表情,心中憋着坏心眼。
“宁长老,你冒昧问一句,你今年多大了?”
宁北望着姜郁,神色有些奇怪,“姜大人问这做什么?修道之人对于年龄都不上心,我早已经不记这些了。”
“那大概也记不清?”姜郁紧紧盯着宁北的眼神,看着他毫无闪躲,坦然的模样,继续追问。
“大概,有四五百年了。”
“你说谎!”姜郁反驳。
“我不至于隐瞒年龄骗你,几百年前我出生幽州献京城内一个官宦世家,后来因为遭受株连举家落难,姜大人不信自可以去查。”
怎么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