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夏青陵早早关了铺子，从井里打了水简单洗了个澡，就进了厨房准备明日出游时的小点心去了。

江眠雀正经吃饭的时候吃得不多，就喜欢吃些甜的小点心，虽然夏青陵的手艺比不上御味斋的糕点师傅，但甜淡更符合江眠雀的口味一些。

夏青陵刚把捏好造型的面团放进蒸屉，江眠雀就从外面进来，走到他面前摊开手，问道：“夫君，这是……咳，这是准备送给我的礼物么？”

方才她沐浴完收拾夏青陵换下的衣服准备拿去洗，这颗“石头”就忽然从衣物里掉了下来，落在她眼前。

夏青陵侧头一看，险些没控制住表情。

躺在江眠雀纤白的手掌里的，是一颗圆润小巧的青色“石头”，在厨房里的烛火之下，闪烁着异常温润的光芒。

是山中之心。

夏青陵不知道小青是怎么就跟在他身上被带到了桐泉，面对江眠雀期待的目光，他点点头。

“恩……这是托人找的原石，准备做成首饰给你的。”

江眠雀小心翼翼地托着山中之心，不知为何，在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她就格外喜欢它。

“我自己织个绳结吧，戴在手上。”江眠雀已经在脑海里勾勒，什么样式的绳结更搭这块好看的青色石头了。

夏青陵看着躺在江眠雀手里安安静静的山中之心，点点头说好。

小青如果不愿意，那江眠雀肯定连看都不会看到他，这会甚至化作原型被江眠雀握在手里，只能证明，小青是真的很喜欢江眠雀。

既然这样，让江眠雀随身携带山中之心，对她的安全也是一种保障。

只是——他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山中之心会离开青衡山，跟着他来到了桐泉。

等到他做好点心收进盒子里，熄灭了厨房的烛火回到卧房，江眠雀的手绳已经编好了一大半。

江眠雀编的是桂花结，看绳子的长短，应该是准备编九个，寓意长长久久，再把山中之心固定在中间那个结里。

夏青陵用针挑了挑灯芯，让烛火能更明亮一些，不由想着是不是该让小青做点贡献，发个光什么的，肯定要比这小小的火苗好多了。

但是——不行，哎，只能委屈一下夫人了。

江眠雀抽空抬头看了夏青陵一眼，手上动作不停：“夫君等等，马上就好了。”

夏青陵坐到江眠雀身边数了数，已经完成了七个桂花结，第八个也已经初见雏形。

反正夜里也没什么活动，夏青陵干脆抽了一本话本，边看边和江眠雀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呦呦感觉胖了一点，你别天天抱着她，让她自己走。”

“还说我呢，一有空就给呦呦喂小鱼干的人是谁？”

“恩？”夏青陵真心实意地疑惑，“是谁？总不会是我吧？”

肯定不是，毕竟他不是人。

“哼，那下次别让我逮着你给呦呦喂吃的！”

“是是是，都听夫人的，不给呦呦喂东西吃了。”

可怜的呦呦还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怎样的未来。

……

终于在灯芯又一次要燃到灯油的时候，江眠雀把山中之心嵌进了绳结里，仔仔细细地缠绕了好几圈固定住，拎着一端甩了甩，确定不会掉出来，才让夏青陵给她戴在手腕上。

衣袖被撩上去，露出一截皓白的手腕。

江眠雀的掌心朝下自然垂落，夏青陵把绳结扣住收好，调整位置，将嵌着山中之心的那一颗绳结摆在最上方。

绳子选的是浅红色，环绕着青色的圆润宝石，戴在江眠雀手腕上显得格外好看。

——当然，什么都不戴也好看。

满意地看了好几眼，江眠雀掩着嘴打了个哈欠。

“困了。”

夏青陵意会，走到床边把被褥抖开，又走到窗边把窗户关上。

才是初夏，夜里还是会有些冷，江眠雀的睡姿不怎么安分，往往要夏青陵抱着才行。不过夏青陵也是乐在其中，毕竟——哪个男人会拒绝自己香香软软的夫人呢。

就是……因为本体是蛇，夏青陵的身体一年四季的温度都会比较低，夏天的时候江眠雀最喜欢腻在夏青陵身边，而到了冬天，要不是夏青陵坚持，又偷偷用妖力把体温稍微升高了一些，江眠雀可能会做出分被子睡这种一点也不夫妻恩爱的事情来。

江眠雀坐到床沿，踢掉脚上的鞋子，忍着困意看向夏青陵。

“睡觉了。”

江眠雀的作息向来规律，指早睡且晚起。

而夏青陵其实是根本不用睡觉的，最多就是冬天会犯困。

但为了陪自家夫人，躺在床上闭眼装睡这个技能，他已经十分熟练了。

吹灭烛火，跟江眠雀一起在床上躺好，熟练地把人拥进怀里。

夏青陵不由想到，在第一次见面不小心露出本体吓到江眠雀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变回去过。晒太阳嘛，人身也可以晒。

而后的日子，他经常能遇到江眠雀。

久而久之，两人就熟悉了起来，时常会约着出门游玩。

夏青陵第一次邀请江眠雀进院子里坐坐的时候，她还犹犹豫豫地看了院子里的树好几眼，生怕上边又忽然蹿出来一条蛇。

还是夏青陵再三保证他已经仔细检查过了，绝对不会再出现蛇了，江眠雀才小心翼翼地走进了院子。

之后嘛，进了第一次第二次，就会有后续的很多次，直到最后，变成这座宅子的女主人——

黑夜之中，连月光都没能穿透窗户照进房间，但夏青陵还是能清楚地看见江眠雀的睡颜。

江眠雀的侧脸压着枕头，呼吸平稳，戴着山中之心的手搭在夏青陵的手臂上。

夏青陵指尖轻轻点在山中之心上，青色的石头慢慢发出光芒。

他闭上眼，用神识询问为什么他会偷偷跟出来，并毫不抵抗地被江眠雀戴在手上。

山中之心只闪了两下，没有过多回应，又渐渐暗了下去。

夏青陵睁开眼，有些担忧地看着江眠雀。

算了，总归不会是坏事。

——就算是，他也会永远护着江眠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