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六,日子不错。
南家却选了这个日子堂。
石头恨得眼里冒火。
本来往年这个日子,石头可以出城去看他师傅。
霍去病让他去,他又不肯,他要护着公子,还要看着这个南家在公堂出丑。
考虑到此次案情涉及人员较多,且司农府一般不作为审案的场所。
蔡司农再次把审案的场所安排在了长安县衙。
周四海为了给司长官留个好印象。
这次,还特意找夫人支了一百两白银,这是他多年的积蓄。
夫人揪着他的耳朵,在县衙里骂了他两天,搞得长安城内人尽皆知。
不过夫人也不是个一毛都不拔的人,况且周四海告诉她,等这个案子结了,他还给夫人十倍甚至百倍的银子。
这才打消了夫人的疑虑。
不过,周四海还是给夫人写了个欠条。
拿着这笔钱,周四海给自己置备了一身新官服,修缮了县衙大门,新添了几十张椅子,还破天荒提前发给县衙捕役,衙役等一干人每人几十贯钱,让他们自己置备衣服。
整个县衙修缮一新,和原来的茅草屋比起来,真是一个天,一个地下。
公堂的日子到了。
南家来了两辆车,一下车,呼拉拉一大片人。
这架势,倒不像是来打官司的,反像是来打架的。
霍去病方,只有三个人,平平静静的霍去病,满脸怒气的石头,还有一个呆头呆脑的霍文镜。
南易之看霍去病这里只来了三个人,笑眯眯的。
霍去病望向南起元手里的扇子,银丝镶边,金玉丝线攒成坠,青色玉纱铺扇面,好的檀香芊芊骨。
这把扇子,价值连城,如果给了霍文镜,那就是他家的传家宝。
可惜,在南起元这样的富商手里,那就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扇子。
南易之走向霍去病,脸虽带着笑意,但这笑意中夹杂着嘲笑。
“霍公子,别来无恙呀!”
霍去病没见过他,但是他私下打听过霍去病。
在南易之的认知里,霍去病就是个有点能耐,有点小背景,又有点幸运的小孩子。
和他们南家比起来,霍去病势单力薄,这场官司,输定了。
但是在这么多人面前,总不能直接前,指着霍去病的鼻子,骂他:
“霍去病,你丫的,敢惹我,我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像南易之这样的典型商人,商场混熟了,能不动声色解决问题,是他们的本能,更是看家本领。
“南公子,我们并没有见过面,何来别来无恙之说?”
霍去病看着这个走进他的年轻人。
通身打扮较为简单,但材质都是极好的丝帛,且颜色也不过于艳丽。
从表面看,这人是个讲理的。
但,私底下,就是他撺掇着南起元去告发霍去病,一定要把霍去病整垮。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是,我们并没有见过面,但霍公子的大名和霍公子在这长安城的威望,南某早有耳闻,十分敬仰。”
石头盯着南易之的嘴巴,听他和霍去病二人你来我往讲些客套话。
听着南易之,一直巴拉巴拉恭维霍去病那些废话,石头觉得好像今天不是来打官司的,反而是来认亲的。
氛围很融洽,大家都很开心。
虽然表面看似云淡风轻,其实内里都想把对方整死。
石头不仅想把南易之他们整死,甚至还想去踩几脚解解气,一年一度探望他师傅的机会全被他们南家浪费了。
石头心里那个恨呀。
正在客套呢,蔡司农来了。
霍文镜最先反应过来。
“公子,司农来了。”
南易之他们也看到了蔡司农向这边走来。
一个个又重新分成了两个队伍。
双方都向蔡司农施了礼,随后一起进了县衙。
县衙内,周四海正等的焦急。
他今天得表现好点,说不定还可以升官发财,想想就开心。
蔡司农及众人自动在堂分站两边。
“各位,今天我们审理南易之及一干商人状告霍去病,囤积居奇,意图扰乱市场秩序,妄图损害我大汉根基一案,现在请原告讲话。”
南易之,清了清嗓子,看向南起元,后者向他点了点头,表示:随便说。
“大人,这霍去病依靠签订的卖纸背书,试图把控整个书写市场,您看这是他和商人们签订的背书。”
随从将南易之手中的背书呈给蔡司农。
“大人,你看这背书,并不是一次性全部交货,而是分批交货,万一他生产不了这么多,那就会造成全国范围内的违约,既是违约,就是对我大汉商人崇尙的诚信为本精神的亵渎。”
南起元满意的向南易之点点头。
南易之似乎受到了鼓励,继续讲下去。
“这还是其次的,大人,您再想想,这纸张虽是首创,但是经过他的大肆宣传,现在市面百分之六十以的书写材料全部变成了纸。”
“这霍去病又不肯把造纸之术传于他人,分明意图垄断书写材料市场,早晚会一家独大,到时候定不会再受大人管理,一个商人超越了官府的管辖,又有大量财富在手,他什么干不成,早晚会威胁到我大汉的江山!”
霍去病听了南易之的发言。
不错,不愧是商人,一眼就看出了霍去病的意图。
南易之带来的那一大批人纷纷附和。
在堂窃窃私语。
“对呀,这太离谱了!”
“这霍去病,狼子野心!”
“在这么下去,我大汉危矣!”
…………
反正没一个说霍去病好话的。
石头气的干瞪眼。
来之前,公子说了,没让他讲话,就闭好嘴巴。
霍文镜静静听着,脸没任何表情。
他相信霍公子,是个正人君子,是个堂堂正正的合法商人,不会干什么窃国之事。
虽然南易之讲的过于夸张,不过结合霍公子的经营模式,南易之讲的也有一丁点道理,他迷茫了。
霍去病冷冷听着南易之在堂夸夸其谈。
他的意图只能他说,其他人说出来就是找死!
“蔡司农,我讲完了!”
南易之终于讲完了。
再不讲完,石头要睡着了。
“好,那请霍公子辩一下!”
蔡司农吩咐文书好好记录双方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漏掉。
霍去病呼了一口气。
“大人,南公子讲的我认!”
蔡司农正准备好好听听霍去病的辩驳,结果他说他认,一时惊呆了!
不止是他,堂的所有人,包括石头和霍文镜都愣住了。
石头看向霍去病。
“公子,你是不是发烧了,说什么胡话?”
南易之那边的人更加嚣张了,一个个好像有先见之明似的。
“你看,他认了吧。”
“我就说是真的,他狡辩不了了。”
“我们赢定了!”
南起元和捋着他的胡须,眼神里透露出得意的表情。
见对方如此嚣张,霍文镜涨红了脸,他不相信公子所说,但这是公子说的呀。
周四海,呆呆地。
周四海本想着今天霍公子赢了官司,今后他就更加富裕了,霍公子怎么来就招了?!今后他可怎么办呀,夫人那儿还有欠条呢,这可要了他老命了!
堂可热闹了,蔡司农一时分了神。
“你就这么认了?不辩解了?”
“不然呢,大人!”
“你真的认了?可是要签名画押的。”
次,蔡司农专门私下找来霍去病套话,结果什么都没问出来,不知道今天这是怎么了。
“大人,这个罪名太大了,南公子这一张嘴,就说我意图不轨,妄图窃国,不论哪一个帽子扣下来,我都是死罪,不认怎么办?这证据让我哪里去寻?”
呵呵,霍去病没招,只是发了个牢骚。
吓了石头和霍文镜一大跳。
石头拍着胸脯,安慰自己,还好,还好,公子没病!
官司进行到这里,看似南家胜出,却不知道霍去病的杀手锏还在后头。